昨天说好再给他做一次烤饼干,所以晚上回家后她便烤了一盘黄油曲奇,二姐嘴馋吃了不少,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小袋。
想着待会儿他又要傲娇说才不稀罕的样子,被贺厉纠缠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眉眼不自觉弯出笑意。琇書網
负责电竞比赛音乐指导的成员陆续到来,却迟迟不见迟嘉树的身影。
谢悠悠又看了下时间,迟嘉树向来到得早,按理说早该来了,难不成堵车了?
她起身准备去走廊上看看,没见到迟嘉树,倒瞧见吕冰皱着眉走了过来。
“吕前辈!”她道了声早,然后问,“有看到迟嘉树吗?”
吕冰:“刚才在门口看到了……”
“那我去接他。”谢悠悠说着就要过去。
吕冰连忙喊住她:“等等!”
“怎么了?”
回想方才在门口看见迟嘉树的情景,吕冰眉头皱得更深,迟疑了几秒,说:“看是看到了,但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就那么站在那儿,过去喊他,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谢悠悠一愣:“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可能是吧……”吕冰也不确定,认识迟嘉树那么久也不是没见他遇到过什么急事,可刚刚他脸上的表情,却跟着急扯不上关系,而像是…像是溺水前的绝望。
谢悠悠没有耽误,直接给迟嘉树打了电话。
响了两声,被那头挂断。
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谢悠悠看着手机屏幕,嘟囔:“奇怪……”
吕冰:“怎么了?他没接?”
“关机了。”谢悠悠沉了口气,收了手机,向他请假,“我去他家里看看,给你添麻烦了,前辈。”
**
几乎是迟嘉树前脚仓惶逃回家,谢悠悠后脚就赶来了。
看见他胡乱扔在路旁的车和半掩的门,谢悠悠觉得他可能是摊上了什么大事,心神一凛,急匆匆地冲了进去。
一楼没有人,通往二楼的楼梯随手扔着风衣外套。
谢悠悠把衣服捡起来,边往上走,边喊了声:“迟嘉树?”
没人回应她,别墅寂静得像座坟墓。
到了二楼,她一眼便注意到那扇敞开的门前,稍稍上前,便能看见房里那口宽敞的浴缸里,正坐着紧抱膝盖的迟嘉树。
“迟嘉树?!”她惊讶地走进去,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像是受惊的兔子,尖叫着止住她的靠近——“别过来!”
谢悠悠刹住脚,十分不解:“迟嘉树…你这是怎么了?”
浴缸里,男人赤着脚,脸色和那身单薄的衬衫一样苍白,像是被无形的恐惧逼到了死角,他紧紧抱着自己,寻求着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谢悠悠从没见他这样过,她压下心头的惊讶和疑惑,耐着性子和他说话:“迟嘉树,你别怕,你看清楚,是我……”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别过脸不看她,挣扎着说出那声驱赶:“你走吧,出去。”
他这个样子,她怎么放心离开?总得搞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谢悠悠缓缓蹲了下来,试图和他交流。
“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二天,早上去音乐厅的路上我在想要做点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想来想去,我们好像还没有拍过两人照?要不要拍一个拿来当情头?我看APP里有那种仿二次元特效,挺有趣的!”
“不想拍照的话……那我们去东江塔看夜景好不好?听说可以DIY独一无二的吊坠,我们可以刻彼此的名字。”
“或者…我们去看电影?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你别说,让我自己来猜!嗯……是动画片对不对?哈哈,毕竟我们迟前辈内心是个小盆友!”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可惜那些温暖的话对此刻的迟嘉树来说,却是结了冰的刀,一下一下,将他捅得遍体鳞伤。
他一直渴望她能注意到他,能对他好,能够喜欢他。可在被人点破他拼命藏匿的卑贱肮脏后,这些只让他感到痛苦。
因为很快,他将再也无法拥有她的美好。
他闭上眼睛,牙齿因为胸口莫大的悲伤开始打颤。
他开始憎恨贺厉,憎恨迟家的人,但最憎恨的却还是自己。
如果他不是那样的出生,就不会有那样的童年,他也不会变成虚伪阴暗得连自己都恶心的人,更不会为了复仇使出肮脏手段,也不至于被贺厉抓住把柄,成为悬在他和谢悠悠之间随时会掉下来的一把刀。
“迟嘉树?你是不是冷?”
那声音在不觉间靠近,紧接着花洒被打开,空荡荡的浴缸里渐渐灌满热水。
身体被温暖包裹,重新有了知觉。
水雾腾腾升起,迟嘉树也抬起了头。
谢悠悠蹲在浴缸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终于肯看我了?水温合适吗?我调得有点高,需不需要调低一点?”
她正询问,面前的人突然从水里伸出湿漉漉的手,扣住她的腕,猝不及防将人给带进了浴缸。
水花四溅。
谢悠悠被一双手稳稳托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唇上便是重重一压。
他吻得很用力,近乎吞噬般,用力地吻她。
花洒未关,水面一点点朝上,直至漫出浴缸,潮水般铺开在冰冷的地面。室内升了温,浴缸里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像初春的雪,一寸寸融化在绵长的吻中。
直到氧气耗尽,迟嘉树才喘息着松开她的唇。
谢悠悠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泛着红晕的脸颊比湿透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风景更加诱人。
怕滑下去,她勾着他脖子,问:“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话让迟嘉树稍微放松的身体再度僵硬。
他错开目光,但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又重新将视线移回,明明红着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偏以一种凉薄语气对她说着分手:“燕城人人倾倒的谢家小姐也不过如此,我玩儿腻了,你走吧。”
昨天还缠着她腻歪,弄得乐团其他人都没眼看,今天就说玩儿腻了,就是川剧变脸也没他这么快。
谢悠悠觉得事情蹊跷,当然不可能信。
她指尖挑着他衬衣扣子,生生扯断三四颗,轻笑一声,说:“还没开始玩儿,怎么知道不过如此?”
迟嘉树胸膛不自觉紧绷,藏在长发下的耳朵滴血般红。
谢悠悠瞟见,嘀咕一句“口是心非”照着他肩膀重重咬了一口。
迟嘉树吃痛,闷哼一声,没有躲。
过了会儿,谢悠悠松了口,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颇为满意:“这是你欺负女朋友的惩罚,念在是初犯,我嘴下留情了,但你要是再不从实招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迟嘉树还是那句话:“我以为要攻略你至少也得费点心思,没想到这么容易,真的很无趣。”
谢悠悠啧啧两声:“继续,我看你的演技能不能再逼真点。”
光是这几句话都已经耗尽他全部的力气,更加伤人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迟嘉树耷拉着眼角,表情有如迷路的小孩一般无助。
沉默了很长时间。
谢悠悠坐直了些,**的双手捧住迟嘉树的脸,声音又轻又柔:“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够靠谱不值得信任?”
迟嘉树张了张嘴,像是要坦白,但最后仍然什么都没说。
谢悠悠叹了口气,上前环抱住他。
隔着打湿的衬衫,她的指尖擦过他背上的伤疤,迟嘉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现在连抱也不能抱了?”谢悠悠不满地挑了挑眉,只消停了几秒,又抱了上去,“说在一起的是你,说分开的也是你,凭什么?不让抱,那我偏要抱!”
这回她抱得更紧。
像抱着什么舍不得撒手的宝贝。
从来就没有被谁这样珍视过,迟嘉树强忍了半天的情绪顷刻间崩塌。
他红着眼睛,自卑地往后躲:
“松开。”
“我很脏……”
“真的很脏……”
无论是他骨子里流着的血,还是这双手做过的事——都那么的脏。
谢悠悠真没看出他身上哪里脏,但他抗拒难堪的神色告诉她,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于是抓过他一只手,认真道:“那我们就洗干净。”
洗…干净……?
迟嘉树迷茫地看着她——
看着她拿过浴球,挤上一大团白色的泡沫,看着她凑近自己,将那些干净的泡泡抹开在他身上。
她像哄小孩一样耐心。
空气里漫开温柔的香,好像真的将他身上的污浊洗净了一样。
只是,当她撩开他遮住后背的头发时,他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试图将那些不堪的回忆和他卑贱的身份再度藏起。
然而谢悠悠没给他机会,她迅速地撩开他的长发,终于看到了第一次来他家时没能看清的伤疤。
——满背的伤疤。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从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也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值得谈及的事。
难怪养成了这样一副别扭的性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长歪的。
而此时,迟嘉树那颗不安的心也悬到了最高处。
终于被她看到了……
那么近距离地看到了……
他等待着她的反应,然而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开口。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谢悠悠反问:“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迟嘉树抿了抿唇:“没有。”
“那我也没什么要问的。”谢悠悠说完又挤了点泡沫,浴球轻轻擦过他的背,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哦,有。”
迟嘉树垂在水里的手悄然握紧:“什么?”
就听到她无比自然地说:“想问你力道合适吗?会不会疼?”
那么多年前的伤,早就不疼了,也只有关心的人才会忽略逻辑,问上这么一句。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反反复复刺激着泪腺,他终于扛不下去,转身扣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够了。”
谢悠悠眨眨眼睛:“还没洗完。”
“不用洗了。”迟嘉树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用的……”
谢悠悠明白,这些伤疤是他的心结所在,就是不知道他今天的反常和这些伤有没有关。
“怎么没用?”她挣脱开他的手,指尖在那些伤痕上轻抚而过,“要是觉得伤疤难看,我们就去做个祛疤手术。”
“迟嘉树,每个人都拥有过去,但它并没有能耐困住你,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她说着又拥抱住他,“我是你的女朋友,在我面前没必要逞能,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她纤细的颈就在他视线上方,脆弱得一折就断,可她身上却散发出意料之外的勇敢,是他所没有的勇敢。
于是他终于卸下戒备的刺,将最脆弱柔软的自己暴丨露在她面前,双手回抱住她,不去想那些烦恼糟心的事。
就让他再贪恋片刻她的温暖……
什么也不去想……
什么也不必想……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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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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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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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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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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