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里有些不自在,正要找人来问,可巧钱嬷嬷领了两个老婆子进来,说是在院子里碰见小王爷,看他头上缠着纱布,好像受了伤。
王妃一听,惊得立起身来,问道:“你们可看真了?他头上真是裹着纱布?”
那两个婆子忙道:“奴才们看得千真万确!”
钱嬷嬷也忙上前,说道:“今儿一早听见她们说,奴才已悄悄问过门上的,说是前儿晚上小王爷屋里的小子还出去请了一位医生进来。”
王妃一听,便急得什么似的,说道:“难怪这两天都不进来,却不知又在外边闯了什么祸事,伤得重不重呢?他屋里的这些人也都混帐,怎么就敢不来回我?”
便吩咐身边的一个丫头道:“去把佩玉叫进来问话!”
那丫头答应一声,忙退了出去。
一会儿佩玉进来,跪下磕了头。
王妃问道:“听说小王爷受了伤,可是真的?”
佩玉一惊,伏地回道:“是!”
王妃连忙又道:“怎么得的伤?伤的可严重?”
佩玉伏地不敢起身,只道:“怎么得的,婢子并不知道,小王爷不说,婢子也不敢问!伤势……却是有些严重,后脑上……被打了个血洞,左臂上……也青了一大块,这都两天了,淤肿也未见消!”
王妃霍的起身,厉声喝道:“即是如此严重,为何不见来回我?若我不问,你们就想瞒天过海的不是?”
佩玉跪伏在地嘤嘤哭泣,却不辩解。
钱嬷嬷给站在下边的王奶妈使个眼色,王奶妈急忙上前两步,说道:“王妃息怒,这丫头对王妃一向忠心耿耿,奴才猜想未必是她不来回王妃,只怕是有人不准她来回罢了!如今小王爷院儿里全凭那位贝儿姑娘做主,就连老奴也因得罪了贝儿姑娘,惹得小王爷大不爱见,已有好些日子不敢进小王爷院儿里去,何况是她这样一个笨嘴的老实头,只怕更要遭受欺压了!王妃前几日还说小王爷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蔫蔫的没精神,奴才听了记在心里,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原来就是这位贝儿姑娘跟小王爷闹起了别扭。已经好些天了,任凭小王爷低声下气的俯就,她也对小王爷不理不睬!所以小王爷脾气燥得很,经常摔板凳打小厮。奴才心里想着,这次之所以会受伤,只怕……也是因为心里不顺当,所以才会闯下祸事来。”
王妃本来对贝儿成见极深,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变色,回头问佩玉道:“你王奶奶这话可是当真?难怪这些日子我瞅着小王爷有些不对劲,莫非真是被这个小妖精糊弄的?”
佩玉伏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泣,却仍是一言不发。
王妃怒道:“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开口?”
王奶妈忙道:“王妃息怒!王妃若是不信奴才的话,尽可以多叫几个奴才来问!如今院儿里跟从前已是大不一样,佩玉这丫头虽说是王妃心腹,可跟贝儿姑娘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贝儿姑娘如今竟是比主子还主子,连小王爷面前还大模大样的,这丫头就有心跟王妃诉诉委屈,也害怕忤逆了贝儿姑娘,从此更难在小王爷院儿里立足。”
王妃勃然大怒,咬牙道:“这还得了,凭她多大样的奴才,也不能欺到主子头上来!你马上带人去把她给我押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个骚狐狸的样子,就能比主子还主子,连我的话也没人敢听了!”
王奶妈等的就是这句话,禁不住向着钱嬷嬷一望,钱嬷嬷早低了头轻言细语解劝王妃。
王奶妈又是得意又是兴奋,忙带了两个粗手大脚的媳妇出去,气势汹汹直奔殷烈院儿里而来。
贝儿一早起来,先有殷烈进来缠着厮混一会儿,等送了他出去,已接近中午。
正带了玉莲想过去找大奶奶绿珠说话,不想刚走到院子门口,正好迎头跟王奶妈等人碰上。
贝儿实在不想跟她说话,略一点头就要从她身边绕过去。
王奶妈本来一见她就有气,待见她爱理不理的,更是按捺不住,伸手将她一拦,冷笑说道:“瞧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往哪儿亮风骚去?”www.xiumb.com
贝儿不愿跟她争执,见她拦住去路,遂一言不发转身就要回去。
王奶妈大怒,忽一伸手揪住了贝儿的发髻,向下死命一拉。
贝儿一声惨叫,随着她的手势向后一个踉跄,挣扎叫道:“你干什么?”
王奶妈一手抓着她发髻不丢,一手照准她脸“噼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冷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我想要了你的命!”
贝儿被打得眼冒金星,却被她揪住了头发直不起腰。
玉莲急忙扑上去,惊叫道:“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王奶妈冷笑一声,狠狠一把将贝儿推倒在地上。
贝儿发髻散乱,面皮焦疼,不知为何突然飞来如此横祸,只气得浑身颤抖,却紧咬牙关不肯流泪。
玉莲扑到她身上,哭道:“你们要打打我,不能打她!”
彩云正在收拾屋子,听见吵闹声音走到门口一看。
眼见王奶妈气势汹汹的,心中暗暗吃惊,一边安排了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跑去外院找小王爷,一边急忙出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奶奶平白无故地为什么打人?”
王奶妈冷笑一声,说道:“这也轮不到你来问!如今彩云姑娘不比从前,最好还是闪远一点儿,不然,我就连你一起打了,也没人敢说我一句不是!”
彩云脸上一阵涨红,冷笑道:“如今自然不比从前,奶奶倒是愈发的威风霸气了!凭奶奶怎么样,我们自然什么也不敢说!可是奶奶想清楚了,贝儿姑娘乃是小王爷心尖儿上的人,合府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奶奶今儿打了她,等小王爷进来,凭奶奶怎么威风,可想想小王爷还能不能认你这个奶娘!”
王奶妈愈发有气,冷笑道:“你休拿小王爷压我,他早已经不认我这个奶娘,我也只听王妃的话!王妃说了要捆她进去回话,与别人无干,谁敢阻拦,一并捆起来!”
便喝令跟来的两个媳妇拉开玉莲,捆绑贝儿。
贝儿竭力挣扎不肯就范,叫道:“凭什么捆我?谁许你们滥用私刑?”
一边叫,忽然张口在一个媳妇手背上咬了一口。
那媳妇手上吃痛,扬手在贝儿脸上又是一掌。
玉莲哭着扑上,扯住了那媳妇的手臂道:“不准打她!你们凭什么打人?”
彩云也忙上前,跟两个媳妇扯成一团,叫道:“就算要捆她,也等小王爷回来再捆!”
王奶妈见两个媳妇被玉莲彩云扯住了手脚,骂道:“好你两个臭小娘,连王妃的命令也敢违背,当真要造反了不成?”
便也上前,冲着彩云玉莲又抓又扯。
几个人滚成一堆儿。
王奶妈身子肥大,那两个媳妇也是粗壮有力,贝儿彩云还有玉莲都是年轻的姑娘,哪里能是她们的对手?
彩云眼见招架不住,一边跟王奶妈撕扯,一边冲着旁边围观的丫头们喝骂道:“你们还死站着干什么?等小王爷回来,看看怎么处置你们!”
一众丫头原都是年轻好事之人,加上明知贝儿乃是小王爷的心上人,若是眼睁睁看着她挨打,等到小王爷回来,少不得人人都会有场气受。
因之一个个的早就跃跃欲试!
只是王奶妈等人乃是奉王妃之命前来,一时却没人敢领这个头儿。
直到听彩云一喝,方一哄而上,扯胳膊的扯胳膊,拽头发的拽头发。
王奶妈及两个媳妇好汉抵不过人多,早被众丫头掀翻在了地上。
正挣手蹬脚骂骂咧咧,忽听得一声暴喝:“他妈的,都给我住手!”
众丫头一听,急忙松手站开。
王奶妈借机撒泼,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道:“小王爷回来得正好!老婆子不过是奉了王妃的命令进来,就被她们一群小不要脸的围着殴打,老婆子还有什么脸好活?小王爷倘若不能替老婆子伸冤做主,老婆子索性一头撞死了事!”
殷烈哪里理她,眼见贝儿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急步过去,蹲下身子慌忙问道:“你怎么样?”
一边说着,用手将她脸前的头发一挽。
贝儿本来咬着牙不肯哭给王婆子等人看,待听殷烈一问,禁不住满腹委屈涌了上来,眼眶中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
殷烈眼见她两边脸颊都是红肿一片,顿时急怒攻心,回头喝骂道:“他妈的,这是谁打的?”
玉莲上前伸手向着王奶妈一指,哭道:“就是这个老婆子打的!她一进来,二话不说,揪住了姑娘的头发就打。还有这个恶婆娘也打了姑娘一巴掌。”
一边说着,将手上的一缕头发往殷烈面前一伸,哭道:“连姑娘的头发也被她们揪下了一缕!”
殷烈大怒,霍地起身恶狠狠地瞪着王奶妈等人,怒骂道:“他妈的!从她进来,我还没舍得动过她一指头,倒要你们一次一次的打!你们既然敢打她,我他妈的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那两个媳妇吓得急忙跪倒,连道:“小王爷饶命!原是王妃命我们押贝儿姑娘进去问话,是王奶奶先动手打了贝儿姑娘,跟我们全不相干!”
王奶妈还是第一回看见殷烈如此凶狠,心中也自惴惴,硬着头皮忙道:“小王爷你可不能不讲道理!我们原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她既然不听指令,我自然能够动手教训!”
殷烈脸色铁青,冷笑说道:“你敢跟我讲道理,莫非倒是我娘叫你们来打的不成?你别以为我吃了你几日奶水,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别说你只是我一个奶娘,凭你是谁,敢这样打贝儿,我都不依!你既然要跟我讲道理,那也好,先滚到我娘跟前候着去,待会儿我自会过来领教!我倒要看看,究竟我娘赏了你多大个脸面,就敢如此狗仗人势,一次一次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兴风作浪!”
回身将贝儿抱起来,一边跟众丫头喝道:“把她们三个给我撵出去!你们都给我认清楚了,以后但凡看见她们三个走近院门一步,尽管拿棍子打出去!”
一边说着,气哼哼地抱着贝儿大踏步往屋里就走。
王奶妈哭哭泣泣爬起来,说道:“我老婆子竟是第一遭挨打挨骂,我也不活了!这就回过王妃,回家里等死得了!”
殷烈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里,听她说的这话,忍不住回脸向着丫头们一瞪。
彩云上前一步,冷笑说道:“奶奶真舍得回家等死,合院子倒清静了!早让奶奶想想后果,奶奶总是不听,如今就算想死,也等先跟小王爷论清道理再死!”
王奶妈羞得老脸通红,低下头往院门外就走,两个媳妇抹着眼泪垂头丧气跟在后边。
(请看第76章《逆子悖娘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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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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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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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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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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