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殷烈回头瞪她一眼,“我在想……不知道姓蒋的会在润王爷面前怎么编排我,得想法子让润王爷知道真情才好!”
“你干脆明儿直接找他去,你也是个小王爷,他难道还能闭门不见?”
“哪儿有这么简单!我总不能跑过去跟他说全都是我对的,那个姓蒋的就是一个大坏蛋!毕竟姓蒋的跟他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润王爷能相信我说,当着我面也会让润王爷感觉没面子,所以,得另外找个人去向他解释才行!”
贝儿点点头,回过头来向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而一笑。
“你莫名其妙笑什么?”殷烈问。
“今儿出来观灯,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从前我就知道你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谁也不能对你稍有忤逆,没想到……一旦走出府门,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件件事情都考虑得这么周到,而且有勇有谋,并非一味蛮横鲁莽之人!从前我总听人说你文武双全,到今儿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我真像你说的那样,还能在这个世上混?我只不过是在外边整天地跟人装着笑脸应酬得累了,所以回到府里脾气暴躁些,可也并没有真的对谁下过毒手,偏你就是把我看成了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贝儿嫣然一笑,说道:“这么说你在外边都是在演戏,回到家里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这一个,仍是真正的你?”
“随你怎么说罢!”殷烈撇一撇嘴。
贝儿一笑又道:“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见识了另外一个你,所以以后嘛,我尽量少气你一点儿就是!”
“那我可真该庆幸了!”殷烈说。
贝儿嘻嘻一笑,吐吐粉色的小舌头。
两人心里都充满温暖之意,向前走了一程,忽见人群纷纷都往东南方向而去。
贝儿喜道:“那边不知又有什么稀奇,我们快去看看!”
殷烈一想,便笑道:“最好还是不去了,那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去看的事!”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男人能看我们女孩儿就不能看?”贝儿立刻瞪他。
“那边在选花魁,你说你们女孩子去看什么?”殷烈说。
“什么选花魁?”贝儿问。
殷烈解释道:“京城各大妓院的当红姑娘今儿都会坐着花船出来,沿着汴河行驶,两边岸上的老少爷们会向着花船贡献彩物,最后得彩物最多者,就是今年的花魁了!”
“那正好!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个事情,今儿正好当场见识见识!”贝儿大喜。
殷烈其实心痒痒地也想去看,只是怕她出言讥刺,这才没敢说出口。
这时候见她主动要去,不由得心中暗喜,口里笑道:“去看看也罢,不过你可不准笑我见到漂亮女人眼睛会放光!”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说了又能怎样?”
“一会儿你自己仔细瞅瞅,满街满巷的男人,可找得到一个见到漂亮女人眼睛不放光的!”
“不跟你说废话,快走吧,去晚了找不到好位子!”
贝儿一边说,便拉着他手追着人流往汴河方向疾步而行。
汴河是一条人工河流,由西向东横穿汴京城。
按《宋史·河渠志》载:汴河自隋大业初疏通济渠,引黄河通淮,至唐改名广济。
而自宋□□定都汴京之后,汴河更是南北交通、京师补给的大动脉。
淳化二年六月,汴河在近城浚仪县的一段河堤缺了口,宋太宗赵光义亲去视察,步辇行走在泥淖之中,宰相、枢密院使等大臣连忙劝阻回驾,宋太宗说:“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天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顾?”
当时下令调步卒数千来堵塞,直至看到缺口被塞住,水势稳定后,他才回宫。
由此可见,汴河河运在当时几乎就可以说是一条关乎国家安危、军心稳固、百姓衣食的生命线。
汴河从汴京外城西水门入城,再入内城水门,穿过宫城前州桥、相国寺桥,出内城水门,然后向东南而出外城东水门。
就在内城水门及外城东水门之间的一段河段,乃是京都城极繁华地段。
每年元宵灯会,城中大放花灯,河上也是画舫彩舟络绎不绝。
尤其至正月十六日这一天,京师各大妓院更是纷纷租用大小船舟,装扮画舫,安排院中最红牌的姑娘参加一年一度花魁竞选。
一则讨个喜庆,二则也可借此提升妓院名气。
贝儿跟殷烈到的时候,汴河两岸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大多数是青年中年男子,偶尔也有七八个女人家的叽叽喳喳挤成一堆儿看热闹。
贝儿身材不够高,站在人后什么也看不到,急得直埋怨殷烈道:“都怨你,我说走快点儿吧你不听,这会儿没位子了吧?”
“明明是你要做好人耽误了时间,怎么倒埋怨起我来了?”
“那怎么办嘛,我什么都看不见!”
殷烈凑到贝儿耳边,小声调笑道:“你叫我一声好人,我自能找个好地方让你看个仔细!”
贝儿瞪他一眼,说道:“少在这儿趁火打劫!”
殷烈一笑,明知她决不会叫,遂牵了她手,说道:“去那边楼上看去!”
贝儿早也看见靠着河岸边一溜好几座酒楼,便道:“这会儿连岸上都挤不下人,楼上还能有座?”
殷烈笑道:“这几座酒楼原是观赏河上风景的好去处,这几日必定抬高了比平日几倍的价钱,未必人人都舍得上楼去坐!何况就算真的没座,我自然能叫人给我们让出一个座位来!”Χiυmъ.cοΜ
“可不兴跟人家来蛮的!”
“放心吧!”
于是牵着她手走向最大的一座酒楼“醉风居”。
贝儿见人来人往,着实不自在,硬是要将手从殷烈手里挣脱。
殷烈回头问道:“怎么啦?”
贝儿红着脸说道:“人家都看呢!我又穿着男装,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俩有病!”
殷烈眨眼一笑,说道:“管他呢!”
口里如此说,还是放脱了她手,相随着走进“醉风居”大门。
“醉风居”的掌柜已忙得脚不沾地,猛一抬头看见殷烈走进来,赶忙撂下其他客人,亲自迎上来弓腰笑道:“小王爷来啦?您老人家已经好多日子没光顾小店了!”
殷烈笑道:“年前年后太忙,等过了节,少不得经常往你这儿来!”
一边又问:“楼上可还有座?”
“这会儿别说楼上,就是楼下大厅也没有位子了!不过即是您老人家来了,等我上去看看能不能挪出一个位子来!”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弓腰陪着殷烈贝儿两人上楼。
贝儿向着殷烈一望,殷烈冲着她扬眉一笑。
楼上几支巨烛照得四面亮如白昼,果然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尤其是靠着几扇窗户边的位子,更是挤得密不透风。
掌柜的琢磨着正想去跟哪一个说好话,忽然在一张靠窗户的桌子旁坐着的一人回头一望,大喜起身叫道:“小王爷来啦!前儿去约你,你又说不出来,快过来我们这里坐!”
另一个与他并排坐在紧挨窗户位子的斯文青年也忙站起,笑吟吟地看着殷烈跟贝儿。
殷烈抬头一看正是好友严伟光及康子安,喜得上前一把抓住严伟光的手,笑道:“正要找你有事相求呢,可巧在这里遇上了!”
说着顺手拍拍康子安的肩膀,又笑道:“你今儿怎么没在家里陪媳妇,也跑出来了?”
康子安含笑不答。
严伟光“哈哈”一笑,回头跟对面两人说道:“就请两位兄台先到别处挤一挤如何?”
那两人也正起身相迎,忙道:“好说好说!”
他两个跟殷烈也是相熟的,相互见了一礼,也就到旁边的位子跟其他人挤在一桌去了。
殷烈将靠窗位子的椅子拉开,等贝儿坐下了,自己才在她身边就坐。
贝儿明知这个世道最讲究“男女有别”,也不跟严康二人打招呼,一坐下来便扭头向着窗外望。
康子安一眼已觉贝儿有些眼熟,略一转念,便已认出乃是去年夏天在城外所遇那个乡下丫头。
但见贝儿并不向他看上一眼,便也不好跟贝儿主动打招呼。
掌柜的送上一壶新茶及两只茶杯,点头哈腰地正要替殷烈贝儿两人斟上,康子安笑道:“掌柜的先忙你的去吧,客人多,不用只顾招呼我们这一桌!”
说着话接过茶壶,先在两只茶杯中各斟了半杯水,伸手正要去端贝儿面前的杯子,殷烈已抢在他前边端起来,随手荡荡顺窗泼出,方又放好在贝儿面前,他自己面前的杯子他却不动。
康子安心中好笑却不吭声,端起殷烈面前的杯子替他涮过了,方将两只杯子一一斟满。
殷烈冲着康子安一笑,将贝儿面前的杯子端起来递到她手上,笑道:“这个位子看河景最合适不过,这下不会埋怨我了吧?”
贝儿回头向他嫣然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复扭头欣赏窗外风景。
(请看第65章《谬言论尊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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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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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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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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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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