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听他一问,更是泪落不止。
殷烈慌了手脚,连问:“究竟怎么啦?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行不行?就是天塌下来,总有我替你顶着!”
贝儿泪眼朦胧地瞅着他,哽咽道:“小王爷,求你不要逼我做妾好不好?”
殷烈猛地一怔,实未想到她一开口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满腔的温柔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忍不住就要将她从怀里一把推开,恼怒道:“你……”
就说了这一个字,眼见贝儿泪眼婆娑中显得又是虚弱又是求恳,心里一软,强忍了一忍气,闷声续道:“我有逼过你吗?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也没动你一下!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虽然买你进来,也没让你吃过多少苦!”
贝儿含泪摇头,泣道:“我不恨小王爷,如果恨就好了,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痛,可是我不恨,一点儿也不恨!我知道小王爷对我好,我也充满了感激,可是……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与人做妾,就是小王爷也不行!”
殷烈闷闷不语,忽而心中一动,说道:“是了!你说你不是这里的人,又读过很多书,莫非……你竟是什么王孙贵族的千金小姐流落到此?若真是这样,我……就娶你做正室也没什么,不过,需得先找到你的父母家人!不然,就算我不介意,我娘和我父王,还有宫里的兰筠娘娘也决不会同意!”
贝儿听他说到“就算我不介意”这句话,心中愈觉苦涩,用被角拭了拭泪,哽咽着又道:“小王爷能有这份心,已经让我感激不尽!可是……我虽然不太记得我从前是怎样的家世出身,但我想不会是什么大家闺秀,我也从来没奢望能做小王爷的正室!我知道小王爷疼我爱我,但是这种爱能够维持多久?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小王爷能够给我呵护和依靠!然而我并非绝代佳人,外边有太多的美人值得小王爷去爱,一旦小王爷厌弃我的时候,我还能依靠谁?所以我只想一辈子守在小王爷身边,哪怕做奴才做丫头,只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到死的时候,起码我还能得个尊重!”
说到最后,禁不住更是泪落如雨。
殷烈怔怔地听她说完,心里泛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有些无奈、又有些茫然的滋味。
然细一琢磨,又有些欢喜和得意。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贝儿心里到底有没有位置,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然此时听贝儿话中含义,其实早已对他情根深重。
便忍不住将贝儿搂得更紧,叹道:“你何苦如此!你放心,我早就答应过你,除非你自己心甘情愿,我不会逼你的!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么无情无义,这一辈子,天大的事,总有我替你担着就是!”
贝儿听他这样一说,更是泣不成声。
殷烈紧紧搂着她,想着她天生的有几分傲性,虽然早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只是嘴上不说出来。
自己不替她设身处地,却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就跟她发横。
甚至为了小桃红那样一个□□错怪于她,也难怪她对自己没有信心,甚至就想一死了之。
想着心里更是后悔不迭,不断亲吻着贝儿的头发,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快发泄。
贝儿在他怀里痛哭一场,方渐渐安静下来,见殷烈胸前衣服已被她哭湿一片,又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恐怕……你得换身衣服!”
“这件衣服已穿了两天,正该换了!”
此时天已大亮,殷烈虽满心地舍不得就起床,也还是将贝儿从怀里放开,尽量将声调放得温软些。
“年底事忙,我得起来了!你昨晚熬得那么久,再多睡一会儿,我让人把早饭送进来,你就坐在床上吃一些!”
贝儿愈发地不自在,忙扯开话题。
“要不……你以后把账本带进来让我白天帮你看吧,反正我白天也没事干!你白天忙一整天,晚上再熬夜,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了!”
殷烈听她关心自己,心里甜甜地十分受用。
正要答应,贝儿回头一想,忙又道:“罢了,还是不要了!”
殷烈奇道:“怎么啦?”
“查不出来错还好,倘若查出什么错漏,人家岂不恨我?甚或我自己出点什么错,更没活路了!”
殷烈笑道:“有我在呢,你怕谁恨呢?”
“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你对我好,听多了总是有些不对。况且,再有人说到王妃面前去,王妃对我的成见就更深了!”
殷烈一想也对,况且他很享受两个人一同熬夜查账的情形,便不提这事。
自下床穿了鞋子,走过去由佩玉鸣鸾服侍着洗了手脸换了衣服,方吩咐佩玉道:“这会儿时间也晚了,我就不吃早饭了!贝儿昨晚睡得太晚,你让人把早饭送进去,就让她在床上吃了,再多睡一会儿!”
佩玉鸣鸾两个见他多早晚才从贝儿房间出来,心上早不自在,再听他嘱咐个不停,鸣鸾便有些忍不住,只是不敢出声。
佩玉心里也是酸楚难受,却勉强笑着答应了,殷烈过去拿了账本,这才出去外院。
刚走出院门,迎面王奶妈正走进来,一眼看见殷烈,忙闪在一边,笑道:“小王爷出去呢?”
殷烈有些不怠见她,随口“哼”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忽然又停下脚,想了一想,便又转头回来。
王奶妈走进院子,正好贝儿起来上厕所,两个人迎头碰上。
方才小王爷待理不理的,王奶妈心里正憋得有气,一见贝儿头发蓬乱,双眼红肿,便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春睡捧心的病西施啊!小王爷已经走啦,做出这样一个骚样子来,给谁看呢?”
贝儿实在不想理她,正要径往房后上厕所,殷烈从院门外边一步跨进来,冷笑说道:“贝儿是我的人,妈妈以为她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她原是个没规矩的,妈妈若是看不惯她,以后就别进院子里来!一则免得自找气生,二则我虽说是吃妈妈奶水长大的,我屋里的这些人可没吃过!况且我天生一个坏脾气,别说妈妈,连我爹娘也拿我没办法!再让我看见有人在我这屋里吵吵闹闹的,甚或几个人合起伙儿来打贝儿一个人,到时候可别又说我不给妈妈留情面!”
一席话把个王奶妈羞得一张老脸阵青阵红,也不知她背后说的那些话是谁传到了小王爷耳里。
忽而双手一拍大腿,挤着眼泪撒泼道:“小王爷这话竟是在撵我了!老婆子也没法活了,这就回过王妃,回家里去等死吧!”
殷烈脸色一变,冷笑说道:“我不过随口一句话,妈妈还想说到我娘跟前儿去的不是?那再好没有,妈妈劳苦功高,原是我对不住妈妈!但凡妈妈能去我娘那儿讨得一句好话,我从此就把妈妈高高供起来!”
一边说着,便回头喝骂一个小丫头:“扶奶奶到王妃那儿去!”
那丫头赶忙答应,就伸手来扶王奶妈。
王奶妈这时候哪里还敢去,忽的一跺小脚,说道:“我还有脸往王妃那儿去呢,我这就回去等死罢了!”
双手捂着脸,回身往院外去了。
殷烈瞅着王奶妈出了院门,方冷笑一声,回头对贝儿说道:“就知道这个恶婆娘一定又要生事,果不其然!你以后再不用怕她,都有我呢!”
说着一笑,又道:“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再去睡一会儿!”
看看时候不早,也就匆匆忙忙出院门去了。
贝儿暗暗叹了口气,去后边上完厕所,回来正想再躺一会儿,就见小芸神神秘秘地走进来,冲着她抿嘴一笑。
贝儿有些不自在,问道:“你笑什么?有话进来说!”
小芸便走进来,小声笑道:“我都说了,姐姐只要稍微顺着小王爷些,一定会得小王爷十分宠爱!今儿这话可不是应验了,看看以后那个恶婆娘还怎么耀武扬威!”
贝儿叹了口气,说道:“那婆子毕竟是小王爷奶娘,小王爷这样对她,更让她恨上我了!”
小芸一撇嘴,说道:“有小王爷在,你怕她恨呢,恨也是白恨!”
正说着,佩玉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梗米粥并两样精致小菜,笑道:“小王爷交待让你多睡会儿,怎么起来了?快吃了早餐,再去躺一会儿。”
贝儿刚谢了一声,就听见鸣鸾在门外追着一个丫头打,一边骂道:“小蹄子,我还信了你的这些屁话!就发一辈子的誓,也不过空口白牙嘴上功夫罢了,还真天打雷劈了你不成?”
贝儿一听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由不得脸上一含。
小芸瞅瞅她脸色,等佩玉将菜盘放下走出去,方小声劝道:“你别理她,她就这样一幅德行!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你看前儿还帮你打架呢!可就是一宗,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贝儿勉强笑一笑,端起碗来吃了一口粥,忽抬头问小芸道:“小芸,你也像她这样看我的么?”
小芸一愣,笑道:“什么啊?”
“你也认为我自己立的誓都是空口白牙嘴上功夫么?”贝儿说。
“看姐姐说的这话,你还真把鸣鸾的话放在心里了?她自己也巴不得小王爷像待姐姐一样待她呢!就可惜脾气太坏,一张嘴说出话来从不思量,所以到现在小王爷也没怎么看得上她!如今看见姐姐比她先得好了,自然会有那么一阵儿的气不顺,隔天就好了,姐姐大可不必理会!”
贝儿叹了口气,遂低头吃粥。
小芸一笑,也就先走了出去,一会儿进来,帮忙将碗碟拿出去洗了。
贝儿坐了一坐,起身走到正房,佩玉鸣鸾二人正在屋里收拾,看见她进来,佩玉笑道:“怎么没休息?”
贝儿笑道:“过来跟姐姐说句话!”
鸣鸾听了,冷笑一声,便要走出去,贝儿忙道:“姐姐请留步,我这话正是要说给姐姐听的!”
鸣鸾冷笑说道:“有什么话好说,莫不是现在就要撵我出去不成?”
贝儿忍一忍气,回头叫门口的小芸道:“小芸你也进来!”
小芸忙走进来,笑道:“姐姐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贝儿面色一端,说道:“小王爷走了以后,小芸你是第一个进去的,你看见我身上可是现穿的衣服?我施贝儿立过的誓铮铮在耳,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决不是空口白牙嘴上功夫!小王爷是这里的主子,这合院子都是他的地方,他熬夜查帐到四更天,要在床上歪一会儿,我一个贱奴才,还能撵了他出去不成?鸣鸾姐姐你帮我打架,差点儿因我而受重罚,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能忘!可别说我没得什么好,就得了好,也不是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不值得姐姐冷嘲热讽!我们大家都是女人,是奴才,自己的命自己做不得半点儿主,不说相互顾念着些,倒为了一个小老婆的名分明争暗斗,难道真要我们自窝儿里闹得个永无宁日,惹得主子雷霆大发起来,将我们全都配出去卖出去,任由外边不知多少人等着羞辱作践,姐姐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是?真如此,不是我们生得下贱,倒是我们自甘下贱了!”琇書網
一席话说完,贝儿自己倒哽咽起来,忙扭头回去她自己屋里。
鸣鸾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佩玉也是哑口无言。
小芸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方追着贝儿过去。
(请看第45章《初解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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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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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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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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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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