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到,四肢也动不了。
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像是黑的什么都没有,一切都不存在。
她就这样飘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丝光,照入她的世界。
终于有亮的地方了,黎青有些欣喜,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周围的样子。
只看到一张脸,很俊的脸。
有多俊呢,黎青不好形容,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别的东西了,也没法对比,只是,这张脸,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开心。
这张俊脸又对她一笑。xiumb.com
黎青顿时觉得,世界都充满了色彩。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这人走了。一路上,景色变化许多,她看见了很多以往从未见过的形形物物,但因为那张脸,其他一切也都失了颜色。
没有什么比他更好看的,也没什么比他值得看的。
她就这么呆呆的跟着他,起起伏伏,晃晃悠悠,直到来到他屋外的鱼塘。
嗯……应该是这么叫。
里面除了她,还有不少闪亮亮的小金鱼儿,只不过,她懒得理它们,都是没开化的东西,和她不一样。
谁知,那些没开化的鱼儿,还觉得她丑,经常攻击、笑话她。
她很气,准备一口吞掉它们。
那个俊美的人儿也很生气,在她前面,教训了一顿其他小鱼儿,还给她美美的加了几顿餐,时不时来和她说一些安慰、鼓励的话。
夸她什么来着,嗯,长得很独特!
对,就是独特!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独特是个啥意思,但只要从这么好看的嘴里说出来的,应该就是个很美的词吧……
瞬间,她觉得,还是不要弄死那些小鱼儿了。
留着它们,他还会多来陪她说话呢。
慢慢的,池子里的小鱼儿换了一批,又一批。
只有她,一直在那里,多少年都不变。
还有些香客,说真是显灵了,这条鱼居然活了这么久,肯定是这庙里有神仙。
连带香火都好了很多。
有没有神仙,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她把那些人的愿望实现了,那些人就会来这里千恩万谢,他就会过得好一些。
无非也就是求个雨啥的,对她来说,不难。
慢慢的,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寺院香火越来越好。
还有些人来,主动要为他建更大的寺庙,让他去别的地方当主持,她不高兴了,当下就乌云密布,天边惊雷闪过,她不想他走。
而他也没去,不论别人说的寺庙有多宏伟壮观,他都不愿离开此处小庙。最后,来的人没办法,也就提出为他翻修院落,其他之处他都不理会,唯独不许人动这个鱼池。
她也不喜欢动这里。
她十分念旧,这样挺好的,不想有什么变化。
每天晒晒太阳,他还陪着她讲讲话,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十分不错。
直到有一天,来这儿的香客不再只是求雨,而是求子。
这可难住她了。
啥是求子呢?
她决定,夜里悄悄溜出去,学习观摩一下。
……
再往后,她就知道,来的香客里面,人是不同的,分为两种。
男的,和女的。
和他类似的,人们归类为男人。
她愤愤不平,同是一类,长得可真是千差万别,就她的大师好看。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总是听别人喊他,“大师”。
那些人长得真是奇奇怪怪,头顶上还有毛,绑成奇奇怪怪的形状,哪有他那般光滑!
当然,也有人毛发稀疏一些,顶上缺了一块,但更难看了……
她只喜欢,他的模样。
*
来来往往的香客,时常男的、女的结伴而来。
男的往堂中一跪,女的跟着絮絮叨叨,念叨保佑生个胖娃娃……
听得久了,她不禁也想,他会不会也希望有个胖娃娃。
虽然,她还不全明白,胖娃娃是啥,但来的人里面,不是求雨,就是求胖娃娃的……
大概,和雨一样,是个好东西吧。
如果他也想要,她愿意变成女的,给他生一个的,嗯…生一打也行。就像,他想要哪儿下雨,她就给那儿下一场一样。
……
这么想着,忽然,她就长出了双腿。
那日,月光皎洁,天地之间,灵力特别充沛。
她将纯净的日月精华,凝聚成了两条白乎乎的腿,虽然她还不适应长着腿的样子,也没从池中站起来,她还用不习惯呢,还是原来的鱼鳍好看。
不过,没准他喜欢呢,毕竟他也是有腿的。
满心想着他,似是有感应一般,乘着皎洁的月光,他推门而出,就在她的注视中,来到了池塘边上……
只见,那张俊美的脸上,并没如她期待那般,涌上欢喜之色。
而是瞬间瞪大双眼,一副震惊的模样,接着满脸通红,闭目合十双手,念了句什么,就把身上那件纱衣,盖在了池子上。
从始至终,他都没再睁开双眼。
闭目,转身,摸着门框,跌跌撞撞,回到了屋内。
……
他不喜欢么?
既然他不喜欢,不要也罢。
她又恢复了鱼的样子,懒懒的晒着午后的太阳,一边舒服的摇一摇鱼鳍,等着他来跟她说话。
然而,他没来。
又等了两日,他还是没来。
怎么回事?
以往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天都来看她的,有时候还能和她说上半天话。
虽然她时常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但他声音好听呀,只要他愿意和她说,她就高兴。
又是夜里。
她趁着月色从池中爬了出来。
想着如果别人看到一条鱼在空中飞,大概会害怕,她很体贴的又变出那两条腿,软趴趴的歪扭着朝他住处滑动过去。
顺便裹上了他送她的衣服。
有点大,还挺好看的。
来到屋内,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草药的苦味。
他脸色潮红,躺在榻上,冷汗频频。那好看的眉头,也紧紧皱着。
她走过去,抚平了他眉间的起伏,手指摁在眉心,进入了他的梦里。
在那梦中,她发现了自己。
一会儿是鱼,一会儿从水中飞出,是那副长着腿的样子。
当然,他的梦里,她是穿着衣裳的,和那些常来的女香客一样,穿着彩色的裙子,腰间系着丝带,挂着玉佩,叮当作响。
她和他在草地上跑着,他还牵着她的手,二人都长着黑黑的头发。
嗯,果然,好看的人儿,长了这奇怪的黑毛毛,也还是好看的。
她头一回觉着,滑落在他肩上的黑发,都是那么美。
她也沉浸在他的梦中,附在梦中女子的身上,和他快乐的跑着、闹着。
鲜花四溅、蝴蝶翩翩。
陆上的世界,比她水下美太多了,她都不想回去了,就像一直这样停留在他的梦中。
二人在草原上,安了家。
他砍树,给她盖了一座小木屋,说要给她遮风挡雨。
她窝在他怀里,肆意笑着。他给的,她都很喜欢。
虽然,她并不惧风雨。只要她招手,云就来了,她挥手,雨就去了。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生命如此有趣,她好想永远这么过下去,就停留在他的梦中,哪儿也不去。
可惜,不能。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她隐隐觉得,如果她再不走,他就要死了。
她好可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每天醒来看不到他,但她更舍不得,让他把性命丢了。
最后一场梦中,她他额头紧紧抵在他的额上,鼻翼间全是他的气息,耳鬓厮磨,她努力的记住与他在一起的时刻,记住他的气息,记住他好看的眉眼,他喘息的频度……
那比海上的浪花声音美妙太多,想起自己待了那么多年的大海,如果回去了,她会很想他的。黎明时分,她轻轻吻上他的唇角,缓缓把妖元传了过去……
*
第二天,大师又出现在众位香客面前,病容已散去,众人纷纷散去了脸上担忧的神色。
寺内又恢复如常,只是那池子里的鱼,不见了。
大师从此再也没养过鱼,池子一直空着,他时常亲自打扫,不让里面沉积落叶……
*
黎青思绪在妖元传递之后,就飘上空中,如同看画卷一般,看着寺内一幕一幕的景色变化,视野又逐渐模糊,直到大师故去的时候,心间撕裂般疼痛。黎青猛然一惊,这不是她自身的记忆。这是那散仙的回忆,她俩在共情!
为何她能清晰感受到散仙的心绪,强烈的情绪波动,感同身受,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
黎青发现端倪,却又做不了什么。
这时,眼前画面又缓缓变化,那鱼妖仅剩的神魂回到海里,日积月累,慢慢修行,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那个熟悉的影子在海底再次凝聚成形。
这一回,黎青隔空都能感到她比上次强大了许多。
至少,治愈一个人,不至于再耗光她的妖元了。
鱼似乎准备上岸。
岸上日月轮回,早已不知多了多少世代,鱼呆呆的看着原来的地方,早就被耕成了农田,一点过去的影子都不剩了。
而鱼并不失望,似是早已料到,她有办法,他身上有她的妖元,只要她用自己妖元去感应,不难感知他的位置。
黎青觉得,这个秘法甚是有意思,大约是妖魔一组的特异能力,人间修士从未听过。黎青身影不由靠近,想看清一些,这法是怎么用的。
待她靠近鱼妖,一股大力猛然把她拖了进去,黎青觉着天旋地转,在站稳时,只看到那鱼变成了人的模样,欢喜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大的眼睛闪闪发光,满脸都是欣喜之色。
黎青自身似乎也受到对方的感染,跟着高兴起来。连带打渔过后,劳累的肩膀,都觉得放松了许多。
等等,为什么打渔?
自己什么时候打过鱼呢?黎青楞楞的盯着自己双手,满是拉网、握鱼叉的茧子,厚实有力,胳膊也是黝黑强壮。
黎青低着头认真看着姑娘眼里的倒影,自己居然变成了个男的!
衣着打扮像极了渔夫。黎青继而发现,自己的想法并不能影响这个年轻的渔夫,只是附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情绪,看着他眼里的世界。
黎青恍惚明白了,她现在看到的是渔夫的记忆,共情的对象换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何,记忆中的画面接连涌来,目不暇给。
这个渔夫还很年轻,高而壮实,大约是天天出海,皮肤被晒的黝黑,好在五官周正,更显得多了些男子气魄。
从他视角看去,女孩儿娇小了很多,刚到他下巴那里,头发曲卷着,眼睛不大,还时常眯着,加上较宽的眼距,时刻带着那股慵懒的劲儿。明明不是世间公认的美人模样,黎青却能感到,小伙儿觉得她,好看极了。
从此,那条打渔的小船上,就多了这位姑娘。
小伙儿很心疼姑娘,不忍她风水日晒劳作,想给姑娘扎个棚子,姑娘却不愿意,她就喜欢懒懒的坐在船头上,晒着太阳,有时候含着根稻草,每当小伙儿看她时,都灿烂一笑,连那鼻子旁边的小雀斑都熠熠发亮了。
小伙子感觉很幸福,他们打渔人天天出海,整天与鱼相伴,常年往日,身上都有股去不掉的鱼腥味,并不容易讨到媳妇,尤其是漂亮的媳妇。
而今,他不止有了好看的媳妇,而且,自从她来了,每日出海打到的鱼都多了。
几乎每次与她同行,都能满载而归。
就连渔民都知道的少鱼的那些地方,只要她在,水中的鱼儿就不要命似的,往他的网里蹦。
小伙儿的荷包都跟着鼓了,收成不错,逛集市时,他就拿闲钱给她买裙子,买绢花,她不挑剔,只要是他给她买的,她都笑嘻嘻的收下。
二人着实过了一段惬意日子。
渐渐的,渔村中有流言,说她是妖。
他不理。妖又怎样!
她是他媳妇,她又不害人!
二人继续过着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小日子。
阴影却再次笼罩到了他们头上。
小伙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肉眼可见的衰败着。
他不想女孩儿担忧,平日并不展现出来,直到有日开始流鼻血,眩晕到他都提不稳装鱼的麻袋,他才去了镇上找大夫,大夫却说,他身体灯枯油尽了,无药可医。
反而路过的道士,给了他一个方子,说让他回家给枕边人吃了,病就没了。
他一路上阴沉着脸,往家的往家的方向走。
他又不傻,那个道士能安什么好心!生病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要给他媳妇吃药!
分明就是想害人!
路上,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把药倒了,假装没什么事,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家中走去。
谁知,没走几步,就撞上了那个道士。
道士堵住路,和他说他媳妇是妖,二人天天腻在一起,日久相处,凡人的身体受不住妖力的侵蚀。
其实,他早也猜到了一些。但,那又如何!
生老病死都是命,没有他媳妇,他就能长命百岁么!他媳妇是爱他的,定不是有意伤害于他,就因这个,就要杀她么?
道士说不通他,气的原地大骂,满口都是要除去妖孽。
他心道不妙,要赶快回家叫女孩儿躲起来。
哪知,道士比他快多了,等他到家之时,道士已和女孩儿打的难舍难分。
他是男人,怎么能看着自己媳妇被别人欺负呢?
虽说这几年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但往日里,打渔的底子还在,一把力气也是有的,他拿起鱼叉,趁着道士不备,狠狠捅去。
道士发现他偷袭后,回身就给了他一剑。
昏迷前,他只听到女孩儿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对不起了,这辈子我没保护好你,如果下辈子还能相见,我一定要变强。
……
带着打渔人的不甘,黎青的意识再度沉入黑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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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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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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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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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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