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魄心有不轨,昭然若揭,而羽卿本为其效命。
红袍紫发的男子步出塔来,极警惕地睃视周遭才化隐而去。
少俊想追时,却见着顾二娘手捧舞扇沿廊行过。
顾三此来拼尽全力就为着与二娘相见。白衣冷面的男子遂转念折身,尾随二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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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黯然,泛着血色。
幽宫极北的荒岩上,休魄孤身独行。峥嵘陡峭的乱石诡山无草无木,死寂沉沉。
休魄猝然止步,伸掌抚向岩壁,一块毫不起眼的岩,在被来人触碰后,竟如山门般自下而上开启。
未几,红袍男子闪身入内。岩峰兀自矗立天际。仰头,望不尽峰的山势,直耸入天,没于北冥昏黯的暮色。
少间,荒岩远处传来响动,有人又来。
黑衫鳞铠,面色紫黑,空荡的左袖随风,来者是魔域之辅臣劫寽,曾化作紫宸老道于人间暗植子孙树,培植血魔。
劫寽,辅佐过前魔皇的上将,梵原圣战时,为金甲面盔的白衣圣将斩去一臂,显失了性命。
如今尚不安分的魔域,勾连北冥,意欲何为?
不用猜也知晓,定是与被封印的魔皇有关。据闻魔殿下四处笼络势力,似有不臣之心。
老奸巨猾的魔域辅臣不时谨慎回望,确认身后并无跟踪。效仿前人,开启山门。
一条逼仄的甬道出现,黢黑的尽头处火光大盛,隐约传来喧天的哭号声。
及至出口,豁然敞开的岩洞内,异样燥热。脚下是深不可测的炎狱。业火雄浑,万劫不得释的各种恶灵,魔物深锁其间,受尽业火焚灵之苦。欲要逃出的灵将为陡壁上逡巡的狱犬追逐驱撵。
这些毫毛不生的黑犬又名火蚩,性喜火,若闭于业火中焚上七日七夜将化为赤色灵珠。游目而下,悬壁上的火蚩窜跳敏捷,驱赶着浑身燃火,欲图逃离的诸灵。
此非阿鼻炼狱,地裂中涌出的业火还不算最盛。
黑袍道人健步穿过只容一人通行的窄桥,进入内一层山洞。内中岩穴再无业火,休魄背身等在石座旁。四下石壁凿出许多浅坑,烧着大大小小的油烛。一排排,一列列,秩序井然,倒像烛焰铺饰的天穹。
烛火呈酽紫色。用阴灵封在油烛内方可燃出此等诡异艳色。
正首尊着一座石雕像,像身硕大,约有三人高。石像通体黑亮,千手马身而人面,每只手各执兵械,刀、剑、戟、叉、盾,不计其数。
夜魔陀,首个修炼噬魂大法的魔。吞噬了无尽众神、众魔、众灵,炼化为无相众生魔相,可任意幻化面貌,身形。洪荒时几度大战昼父,被戮于妖界的不庭山。
后人每有不堪修灵之路漫漫,而欲习外道魔功者多走火入魔,堕了仙身。玄天正道是严令禁修噬魂魔功。
这几年,休魄之功力精进,怕是与此有关。
黑袍独臂老道已至洞内,一揖,“冥主久等了。”
“无妨,今日烦你前来是有要事。”浓紫血眸的休魄回转身躯,他苍白到通亮的脸邪肆阴鸷,是魔气渐侵入心脉的特征。
“不知是何事,还请赐教。”
“带上来都。”
冥主一声令下,两个枭卒矮身向旁的暗道内钻进。少顷,渐闻厉犬吠嚎之声。
劫寽打量着眼前套有铁嘴笼,为童臂粗大的铁链锁住的怪犬。遍体无毛,渗血的皮肉上青筋贲张,犬目里血光汹涌,嗅到洞**诸人气息,立即狂躁咆哮起来。
“比尸犬?”
道人捋着花白的须,面露惊叹之*******域的辅臣果然名不虚传。”
“可有效验。”
休魄嘴角邪勾,血眸里一丝杀气骤起,“把嘴笼去掉。”
“冥主小心,此犬凶恶异常。”休魄座下的护卫,拔剑展臂,护主于身后。此人脸面娟秀,黑发长衫,不是罗刹族人,更不像武夫。
其人正是大睢国内暗中保护蓉莞儿的墓朽,他那时化作浪荡男子,深衫敞怀,常出没于花间柳下,结识了十里长巷的黄鼬精。
老鼬之噬魂法亦是受其点拨。后老鼬的妖窟少俊屠尽,自身修为也失了九层。不过至始至终,劫寽都不晓动手之人乃是玄天圣元。
“不必惊怪,一条恶犬还能伤我?”
“还是小心为妙。”
宾主谈话间,枭卒先将比尸犬锁在石壁上,复又胆战心惊地解开其嘴笼。露出的犬牙利长,腥馋口涎自其齿间溢出,伴着低咆怒吼,状甚骇人。
忽地,休魄袖袍一挥,远在他处的守卒应声摔扑撞壁,正堪落在比尸犬前。皮肉带血的两犬,顷刻围起而攻,登时就咬断了守卒喉咙。琇書蛧
两个引犬枭卒面露惊愕得连步退避。
少间,但见遍地残肢,触目惊心。
然则,一切尚未结束,被比尸犬食得徒剩残躯的守卒,蓦地张嘴深叹,仿佛地狱之门在其喉咙开启。血肉模糊的脸,目珠俱无,一身碎骨咯噔作响,趴地而行。
向着休魄等人所在。
已化比尸的残躯匍匐而来,拖出一带血迹。皮肉翻起的头颅上脸骨森然,两排利齿腥涎长垂。
被比尸咬过一切生灵将泯灭天良,神识,灵性,唯想撕咬,啃噬,且残躯不死,哪怕只剩一副齿,半边头。
此即为北冥培植的魔物——比尸。一种将火蚩饿到濒死,再以恶灵喂食。火蚩被人为以噬魂法强大,却未得心法炼化恶灵,遂堕成孽魔比尸。
如将比尸投放凡世,后果不堪设想。
“冥主既得此物,他日百万比尸大军压境,玄天何能抵挡。”
“辅臣见笑了,休魄不过受你提点,当该未雨绸缪。”话毕,袖中射出一枚匕首,赤光迅疾,将匍匐的比尸扎在地上,不能向前。
红袍之人觑着地上狰狞抓爬,却行不了半步的比尸,心甚得意。听说魔域在人间广植血魔树,用人血来豢养血魔傀军,如今与北冥之比尸军相比可谓见绌。
只要放出一条比尸犬,想要多少比尸灵军不过眨个眼儿,打个盹儿的事。
何需等子孙果种出的血傀毒发成魔。
“如此看来,北冥崛起,指日可待。”劫寽阴毒的目中,精光湛湛,对眼前的血腥一幕毫无动摇。
炎狱的悬壁上,数只火蚩蓦地喷出大团炎火,将企图夺路乱逃的恶灵驱撵坠狱。险仄的浮桥通往的岩**,邪笑骤起。
休魄展臂大笑,石壁上的诡异的紫焰映着狂笑的脸目,他像一只嗜血的魔蝠,阴鸷狠戾。血眸隐没在不可视的眉骨的阴影下,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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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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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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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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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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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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