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已然泪流满面。
“阿野,”她紧紧地抱住他,哽咽出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骁野喉头微哽,抬手抚着她的发,“不会的,你不会有事。”
许落眼泪只是止不住,哭得他的衣襟都湿了一片。
“受了伤怎么不好好躺着,出来了?”男人的嗓音异样低沉温柔。
“我想见你。”
许落抬眸,望着自己曾日思夜想的容颜,泪水又一次迷蒙了眼睛,“我好想你。”琇書網
顾骁野眸光深了几分,他拦腰抱起她,“我送你回房去。”
贺铸虽然纳闷,许落为何叫的是阿野,但眼看着顾骁野抱着许落离开,总算可以不用闹出人命。
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下,”阿凛,谢睿怎么处理?不如,还是报警吧……”
顾骁野头也没回,“好。”
贺铸长长呼了一口气,许落醒得可真太是时候了。
不然,死的怕不只是谢睿,还有那两个被指使的人。
*
顾骁野抱着许落回房时,明显发现她有些异样。
一双泪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片刻也不愿挪开视线。
顾骁野被她看得心头阵阵发热。
将她放在床上时,她却拽着他衣服不肯松开,“阿野,你别走。”
哭过的声音软软的,一下下像羽毛,掠过心间,拂起阵阵战栗。
顾骁野再也没忍住,抬起她的下巴,就轻轻吻了下去。
顾虑着她身上的伤,到底只是浅尝辄止,便要退开。
然而女孩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住了他。
她从来没有这般主动过,这还是,第一次。
唇边尝到冰凉咸涩的味道,顾骁野心神微震,立刻松开了她。
女孩满脸是泪,睫毛上都还挂着泪珠。
他心慌不已,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着眼泪,柔声问:“怎么了?是伤口疼么?”
他以为自己弄疼了她。
然而许落眼泪汪汪地摇头,“不是。”
她扑进他怀里,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要抱。”
记忆沉睡了太久,她已然太久,没有抱过他了。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无不让她眷恋依恋,半刻都不想放开。
顾骁野深深地看着怀中的女孩,莫名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直到女孩的情绪稍稍平静,直到她带着尚未褪去的一丝哭腔说,“你怎么也来了?我们都不在,那孩子怎么办……”
想到那个连看都未曾看过的孩子,许落心里便是一阵酸涩的痛意。
那么小的孩子,就算有人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是出生就没有爹娘在身边,该是多么可怜。
想想,就会忍不住心疼,疼得厉害。
顾骁野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骤然间凝结。
随即,心头弥漫着狂喜,“落儿,你,想起来了?”
她轻声说,“是啊,我想起来了。”
感觉像是跌落在黑暗里太久的人,突然一睁眼,眼前一片明亮。
所有的记忆,都跟着清晰。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顾骁野闭了闭眼,强自压下心头翻腾不息的情绪,紧紧地将女孩揽在怀里,像是拥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想要用力,却又不敢用力,怕弄碎了她。
可是,却又不敢,不想放开她,怕她再次消失。
“我问你,你怎么来了,你还没回答我。”
许落望着他,“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顾骁野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将他为何会来的真相,说给她听。
怕她生气。
沉默了一会儿,他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我也不知道,我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许落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原因。
她本不该活着,他也明明不该来的。
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以后回去,问问公孙神算,再看看能不能弄清楚个中因由了。
虽然小骞说暂时不知怎么送他们回去,可,既然他也在,那她和小骞一起想办法,总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许落的伤还未完全康复,但她不愿意在医院住下去了。
她闹着非要回家。
好在医生说,出院养伤也不是不可以,于是,顾骁野便带她回家休养。
他亲自给她下厨,做她爱吃的菜。
她靠坐在沙发上,逗那两只小猫儿玩儿,不时偏头看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顾骁野,心头只觉酸酸软软的,思绪复杂万千。
一场幻梦,又是另一场幻梦。
醒来,他仍在她身边。
他曾经是帝王啊,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是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人,可是而今,却放下姿态,为她学了一手好厨艺,任由自己沾染那最朴素的烟火之气。
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是何种身份,他都是无可挑剔,近乎完美的恋人,丈夫,爱人。
可若是没有他对她的执念与坚持,他们又怎能走到一起?
曾经归来之初,她曾愧悔至极,自觉无法面对逝去的父母,心灰意冷选择忘了他,忘了那些过去。
可他那么执着,那么坚持,从始至终,就那么认定了她。
无论失忆还是不失忆,无论身边有没有喜欢的人,到最后,她都会爱上他。义无反顾。
好像是注定的宿命,她避无可避,遇到他,便会轻易沦陷其中。
也许,忘记和回避,永远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直面那些爱与过去才是。
毕竟,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无论是为了让爸妈放心,还是为了她自己,她能做的,都只有把握当下。
“阿野。”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顾骁野回头,漆黑眸底是温柔的笑意,“饿了?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嘛。”
顾骁野便出来,走到她身前,“什么话?”
许落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凝视着眼前这张曾经刻骨铭心相思相亲,以为再难得见的俊脸,而今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她亲了亲他的唇,声音很轻,“阿野,我爱你。”
心脏仿佛被这三个字击中,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
男人的眼眸深得不像话,扣住她的后脑勺,一番浓情到极致的缱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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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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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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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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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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