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野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出来随便转转会遇到许落。
他本来翻看着几封郭禹从京都传来的紧急奏报,看得心浮气躁,心不在焉。
他知道许落这些天故意躲着他,是在生气他拒绝了她的请求。
可他却想不到什么办法哄她开心。
若是她提出别的任何要求,他定会毫不迟疑地同意。
可她要去淮州,要帮他去劝降林道济。
他怎能由着她,送她去涉险境?
然而他又实在受不了许落对他的态度。
见到他时她仍然是微笑的,可就是不肯亲近他。
尝过甜蜜是何种滋味的人,如果被强行剥夺那甜蜜,不啻于是一种残忍的酷刑,甚至,比世上任何一种刑罚,还要煎熬。
许落不在身边的时候,他还勉强能够克制心绪。
可而今她与他,就在一帐之隔。也就愈发令他烦恼。
心绪颇有些烦乱,顾骁野干脆合上奏报,出了营帐,信步而行。
不意,远远地便见到许落笑着将一束野花塞进了百里长安的手里。
隔着数米远,百里长安都感受到了从顾骁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要是眼神能杀人,百里长安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顾骁野暗沉冷峻的目光戳了百八十个窟窿了。
百里长安心念急转,突然有了主意,快步奔到顾骁野身前,“皇上,这是许姑娘让臣给你的。她说春天了,多闻闻花香,有利于保持好心情。”
顾骁野脸色更黑了。
*
远处青山隐在白云间,晚霞绮丽铺开,染红了半边天空。
许落站在营帐前看了会儿夕阳,这才掀开帘子进去了。
帐内有些昏暗,许落走到桌边,正打算点灯,帘子被人掀开,光线明亮了一瞬,骤然又重归黯淡。
脚步声走近,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许落抬眸,背着光,她看不清顾骁野的神色。
“阿野,你……”
许落话没说完,人就被他揽进了怀里,力道强势,不容反抗。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捏住,那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与以往任何时候他吻她不同,这次他毫不留情,带着强力的侵占的意味,呼吸滚烫。
连空气好似也灼热了几分,许落下意识后退,后腰抵住了桌案。
她被迫仰着脸,被吻得心神都有些涣散,艰难地含糊不清地喊阿野,声音软而慌乱,带着求饶的意味。
他浑然不理,单手抱起她,将她放在了楠木桌案上,一手揽住她的腰身,继续吻着她。
另一手却解开了她的衣带,女孩仿佛风雨中被吹打的花,身体颤得厉害,雪白肌肤露出,沾染了春日傍晚空气里的些许微凉。
帐外,天边霞光渐渐消隐,暮色渐深,倦鸟正归巢。
不知道是不是别后重逢,还是他受了什么刺激。
许落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她嗓子都快哭哑了,人昏昏沉沉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
第二天愣是睡到了快中午才醒来,骨头都跟散了似的疼,身上哪哪儿都有红印子。
那个肇事的坏人正衣冠楚楚神清气爽地坐在旁边看折子,顺便等她醒来。
许落对上他漆黑含笑的眼眸,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羞还是该恼。
真的都有点不想理他了。
看他今天心情貌似不错。
吃饭的时候,许落旧事重提,“我听百里长安说,你打算采取围城策略,等着城内粮尽,林道济主动求和归降。”
顾骁野点头,“正是。”
许落正色道,“那阿野你有没想过,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林道济还是不肯归降呢?”
顾骁野云淡风轻道:“那就只能强攻了。”
“林道济怎么办?”
“他若愿归降,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若不愿,那自然只有死。
“所以最后的结局,还是与你最初想要不动一兵一卒收复江南的愿望相去甚远。”
许落说,“你干嘛不让我试试,去找那个能劝服林道济归降的人?”
顾骁野看她一眼,“怎么,还不死心,还想要去呢?”
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淡淡道:“趁早死了这心,有我在一天,绝不会让你去淮州。”
许落:“……”
犹豫斟酌许久,到底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顾骁野。
“要是我说,林道济和你很可能关系匪浅,只有找到我说的那个人,才能让林道济相信这一点,你还要拦我吗?”
顾骁野不可置信道:“关系匪浅?”
这话要不是许落说出来,顾骁野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可他知道,许落绝非信口胡言之人。Χiυmъ.cοΜ
许落只能再次将锅推给公孙神算,“我师父走之前,跟我提过这事,说这次南征平叛,你可能会遇到血脉亲人,但双方阵营不同,怕是难以相认,难有善终。”
“师父当时也不太确定到底是谁,只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就在淮州西南郊外。师父说,这个人是唯一的知情人,找到这人,就能化解此次危机。”
许落振振有词,一套一套的,说得自己都快信了,“你这一路平叛都很顺利,也就是遇到个林道济,不肯归降,所以我猜师父说的,正是林道济其人。”
顾骁野神色凝重,良久没有说话。
淮州是梅家祖宅所在的地方,能与他有血脉牵连的,那必定是梅家的人。
可,林道济,怎么可能?
欲待不信许落的话,然而,想到当年她所说过的许多话,后来都应验,这次事关梅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慎重对待。
若梅家真的还有人活着……
顾骁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你把那人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
许落才不肯,“地址呢,我师父也没跟我说全,不过他教过我,怎么占卜方位寻人。但我没师父那么厉害,必须得到了淮州城西南郊,这占卜才灵验。”
顾骁野深深地看着她,难得叫了她的全名:“许落,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那哪儿能呢?我可从来不敢这么想。”
许落弯唇一笑,笑得开心极了,“你是皇上嘛,对什么人都有办法的,我怎么可能例外。”
顾骁野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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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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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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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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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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