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自然二话不说,跟着韩谨柔就进去了。
韩卿卿鼓起勇气,走到顾骁野跟前,“皇上。”
顾骁野顿住脚步,神色淡淡道:“若是为顾驰渊的事,不必开口了。”
韩卿卿咬了咬唇,脑海里下意识想起昨夜,顾府的老管家急匆匆赶到韩府,说的那些话。
老管家来时气喘吁吁,眼里还有惊骇之色,说顾驰渊昨夜突然被人带走了。
带走他的人,残暴至极,明知顾驰渊受了伤,却还几脚重重踹在了他的腿上。
顾驰渊本来已不再流血的膝盖处,又被鲜血染透。
哪怕顾驰渊痛得昏死过去,那些人也没有手下留情,反而像拖一个破麻袋一样,拖走了顾驰渊。
管家追过去不要命地问了一句要将顾驰渊带到何处,有人施舍般丢下两个字:“大牢。”
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等那些人走了,连夜跑来韩府找韩卿卿。
可韩卿卿又能如何,她什么也做不了。
顾骁野昨晚刚回,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将顾驰渊带去大牢,不用想,这是谁下的命令。
想想也是,顾驰渊对许落用了巫山云雨香,顾骁野又怎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送他进大牢,想必还不知要怎么折磨他。
韩卿卿没脸再去求许落为顾驰渊求情,她也不想再为顾驰渊做什么了。
正如韩谨柔劝她的,一切都是顾驰渊罪有应得。
她在那份休书上摁下血印时,心里就只当顾驰渊已经死了。
不过在她离开南江前,她还有些话,必须要对顾骁野说清楚。
她低声说:“我不是为顾驰渊求情,只是有些话,想要告诉皇上,是,关于落儿姐姐的。”
顾骁野看了她一眼,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韩卿卿的目光落在怀里孩子的身上,心头微微酸涩,“皇上可知,我这孩子,才八个多月,就早产了。早产的原因,说来,可悲也可笑。”
“那天,我听说顾驰渊从漓川岛抓回了落儿姐姐,因为不放心,所以赶过去想看看情况。岂料,却撞见顾驰渊和姐姐,都在房里……”
饶是韩卿卿极力克制,声音仍是控制不住地发颤,“我看到他抱着落儿姐姐,落儿姐姐在哭,一边哭,一边叫了皇上的名字。”
“顾驰渊想要对落儿姐姐行不轨之事,被我阻止,我守在落儿姐姐床边,哭了快一整晚,因为情绪受到刺激,这才导致早产……”
韩卿卿深深吸了口气,“皇上放心,落儿姐姐与顾驰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她仍是,完璧之身。”
她说完这些话,躬身行了一礼,就低头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顾骁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怪不得先前在马车里,许落质问他,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却原来是为此。
虽然他并不在乎许落是不是完璧之身,可,得知她与顾驰渊真的没什么,心间那点不为人知的郁气彻底一扫而空。
如此,顾驰渊那条命,倒还是留着的好。
不然,他怕许落以后会怪他不近人情,让韩卿卿那么小的孩子没了爹。
*
送韩卿卿到城外时,暗沉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雪。
她的外祖母在南江东边一个小城中,路途不算近,韩谨柔不放心,安排了许多侍卫随行。
韩谨柔哽咽落泪,韩卿卿的情绪却还算平静,柔声道:“姐姐当年离开郧州城是什么心情,而今我就是什么心情,姐姐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她喃喃,“若是我爹还在,也会为我开心的。”
当初韩知礼就不赞同她和顾驰渊的婚事,只可惜那时候她被所谓的爱情迷了心窍,竟做下那般自轻自贱之事,以至于落得今日这般结局。
“姐姐,你还记得几年前,落儿姐姐离开若耶城时,爹大半夜去叫我们起床么。”
韩卿卿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浮现一丝笑意,“我赖床,不肯起,爹在房外着急地大声说,你落儿姐姐就要走了,你起晚了,就见不到你落儿姐姐了,我吓得一咕噜就爬了起来。”
韩谨柔也含泪笑了,“还说呢,你衣裙都穿反了,头发乱糟糟的就跑出来了。爹看到你那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还亲自拿梳子帮你梳了头。”
韩卿卿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低声喃喃:“姐姐,我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那个时候,爹还在,姐姐还没有嫁人,她还没有喜欢任何人,每一天都是那么温馨,那么美好。
若是人生可以重来,她一定一定,不会再喜欢顾驰渊了。
想起过往旧事,三个人都黯然神伤。
韩卿卿抹去眼泪,握住许落的手,微微笑道:“我和姐姐都遇人不淑,婚姻不幸。可落儿姐姐不一样,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对落儿姐姐的情意,至深至重,以后落儿姐姐定会比我和姐姐幸福百倍千倍。落儿姐姐,我等你和皇上的好消息。”琇書蛧
她的目光掠过不远处沉默伫立的袁让,轻声说:“还有姐姐你,你和袁大哥,要好好的。”
以前她太过年少,识人不清,顾驰渊说喜欢她,她就真的以为他喜欢。
可是而今,她才知道,喜欢不喜欢不是嘴上说的,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会泄露所有心思。
顾骁野默默凝视许落的眼神,袁让默默凝视韩谨柔的眼神,隐忍克制,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深情,又那般专注,好像除了他所看的那个女子,眼底就再没有旁人。
那种眼神,以前韩卿卿看不懂,可是现在她懂了,这才知顾驰渊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她。
因为顾驰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只可惜时至今日,她才明白。
然而,一切也犹未晚。
她抱着孩子登上马车时,朝着许落和韩谨柔挥手道别,苍白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仿佛一朵摇曳在冬日的纤弱水仙花。
马车就这么走了,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许落怅然伫立许久,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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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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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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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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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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