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捡起地上的长剑,再没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
韩卿卿立刻奔过去,栓上了房门。
冬夜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多少让顾驰渊清醒了点。
他站在院中,听到里头传来韩卿卿崩溃般嚎啕大哭的声音,心绪略有些复杂。
韩卿卿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柔情含笑,活泼开朗的,哪怕再不开心,也转头就忘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韩卿卿哭成这个样子,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哪怕先前她父亲去世,她也没有这般绝望痛哭过。
这一夜,顾驰渊到底还是怕韩卿卿和孩子出事,没敢离开小院,在厅中坐了一晚。
韩卿卿也在房内哭了一晚,到最后,嗓子嘶哑至极,竟是哭不出来半点声音。
许落心神很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抱着她的顾骁野会不见了。
她想去找顾骁野,可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也就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
初时她很有些难受,迷迷糊糊地脑海里只晃动着顾骁野的身影。
可是韩卿卿的哭声渐渐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她的哭声,她困极倦极,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许落后来是被呻.吟声惊醒的,声音虽轻,却显得甚是痛苦。
她睁开眼时,就见韩卿卿神色痛苦地靠坐在榻上,裙下流出殷红的血,顺着软塌边沿滴落。
许落还有些混沌的意识仿佛骤然被劈醒,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时,发现自己的衣裙是被扯开的,里衣的领口也有些松散。
她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匆忙掩好衣裙,奔到了韩卿卿身边。
韩卿卿双眼红肿,痛得脸色发白,声音哑得像换了个人:“姐姐,我肚子疼…..”
“你坚持下,我去叫大夫!”
许落扶着她靠坐好,狂奔着去拉开门,顾驰渊正在院中跟一个下属说着什么。
“卿卿流血了,快去叫大夫!”因为过度紧张,她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顾驰渊脸色微变,立刻命人去最近的医馆叫了大夫过来。
“夫人情绪受到过度刺激,有早产之兆。”
那大夫诊完脉,慌慌张张出来,让人赶紧去请接生的人。
接生的妇人来了,安排备好一应接生物事,就关了房门。
许落紧紧握住韩卿卿的手,不停地安慰着她,衣衫都被汗水沁湿。
顾驰渊几次想要进去看看韩卿卿的情况,却都被接生妇人拦住,说女子生产丈夫不能进去。
屋内韩卿卿变了音调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悲惨地传出来。
顾驰渊站在门外,心神被这叫声都弄得乱了。
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失魂落魄的歉疚来,手掌不自觉地攒紧了,全是汗意。
婴儿细细小小的啼哭声响起时,顾驰渊游离的神魂才仿佛骤然归了位。
“夫人是早产生子,情况有些不太好。”
大夫进去又探了探脉,这才对顾驰渊道:“务必要让夫人好生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顾驰渊点了点头。
接生妇人笑容可掬地抱着婴儿从屋里出来:“恭喜大人,生了个男孩呢!”
顾驰渊动作近乎僵硬地抱过孩子,那么小那么软地一团,仿若猫儿一般。
他几乎不敢动,怕稍微动一动,就会伤了这脆弱柔软的一团。
那妇人笑道:“大人现在可以进去看夫人了。”
顾驰渊定了定神,将孩子递给那妇人,走进了房中。
韩卿卿躺在床上,双眼犹自有些红肿,微微闭着眼。
她的脸色甚是憔悴苍白,发丝凌乱,鬓边汗水未干。
许落本来陪在床边,见顾驰渊来了,轻轻站起来,出去了。
她隐约记得昨夜,自己进屋后便睡过去了,后来好像在梦里抱了顾骁野,再然后,顾骁野不见了,耳边是一直不断的哭声。
醒来时,便是韩卿卿脸色煞白,裙下流血的一幕。
她不知道韩卿卿和顾驰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来不便贸然责怪顾驰渊,二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先让他们夫妻聊聊再说。
顾驰渊的目光落在韩卿卿脸上,正要开口说什么。
身边侍卫拿着一封信,焦急在外道:“大人,江陵道传来紧急军报。”
顾驰渊接过信,粗略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江陵第一道防线,竟是已被攻破了。
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
顾骁野正率领军队,向南江进发,不日,将抵达南江城下。
这么快,竟然这么快!
他本以为江陵道的防线,至少可抵抗一年甚至更久,岂料竟是不到数月,就被攻破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江陵落入顾骁野手中,南江就危险了。
顾驰渊再也顾不得什么,匆匆离开。
那侍卫小跑着跟上:“大人,是回帅府吗?”
“备马,去军营!”
脚步声飞快远去,韩卿卿始终没有睁眼,可是眼角,却无声落下两行清泪。
*
顾骁野的大军来得比顾驰渊想象中快。
他刚安排好南江周边的布防,他们就来了。
对方长途奔袭,却也锐气不减,双方的第一场正面战,就将南江迎战的士兵们打得晕头转向。
两军阵前,他曾经的恩师,而今的郧州太守徐修,语重心长地劝他归降。
“驰渊,当年我教你忠君爱国之道,你都忘了?”
昔日得意门生,而今成了朝廷反臣,徐修痛心至极,“大梁朝而今蒸蒸日上,你怎能倒行逆施,扶持什么临江王为帝?”
顾驰渊淡淡道:“顾骁野谋逆篡位,弑父滥杀,这等人,岂可为君?老师教我忠君爱国之道,忠的,可不是这种君。”
徐修叹息,“驰渊,你变了。芦苇荡之事,真相未明,你所说的弑父,何人可以证明?”
“至于滥杀之事,皇上登基之初,诚然有过滥杀相士之行,但好在悬崖勒马,及时补损。此后朝中新政频出,减田地赋税,恤鳏寡孤独,招贤纳才,改革军政,种种修正旧弊的举措,我不信以驰渊你的聪明,看不见。”
徐修一针见血地说,“你怎能因私人怨念,便将天下拖入战乱,陷南方千千万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顾驰渊脸上没什么情绪,“老师既执意如此认为,驰渊再解释想必也不会听。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于是双方再度爆发一场大战。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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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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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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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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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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