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归来时,公孙闻到底还是不甘心,又卜了一卦。
原先模糊不清的卦象,竟是变得无比清晰。
他要找的变数,终于出现了。
许落有些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我就是那个变数?”
她就是,顾骁野心中的执念?
“姑娘是不是他的执念,说实在的,老朽也难以推算出。”
公孙闻说,“可姑娘的确是卦象中显示的变数。”
他有些欣慰地看着许落,“落儿姑娘与皇上之间的事,老朽听袁让大致说过,如今看来,竟是比老朽期待的,要好太多。”
许落既然愿意嫁给顾骁野,显然彼此已是情投意合。
若许落真是顾骁野执念之人。
那卦象中显示的,顾骁野二十九岁那年的生死之劫,很可能就能得以化解。
他若活着,大梁朝不会分崩离析,此后的数百年乱象,也将随之改变。
且,而今朝廷推出诸多新政,颇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
顾骁野治下已隐隐然有清明之像,日后只要许落刻意加以引导,卦象中显示的政通人和国富民强,是完全有望实现的。
许落沉默了一会儿,“可若我不是他的执念呢?”
她想起书里,韩卿卿才是顾骁野命定的白月光。
只是因为她的到来,顾骁野阴差阳错将一番情意都投到了她身上。
韩卿卿如今都已经嫁给了顾驰渊,还有了孩子。
卿卿喜欢的人,是顾驰渊,绝无可能再喜欢顾骁野。
若她真的不是顾骁野执念之人,该如何。
公孙闻也沉默了,半晌才微微叹气道:“若不是,那老朽多年苦心,便算是付诸东流。天命不可改,皇上的生死之劫,也便避无可避,且,会提前到来。”
许落的到来,改变了太多。
顾骁野提前登基为帝,原本命里在二十九岁那年才会出现的生死之劫,也会随之提前。
许落忍不住道:“会提前多久,您能算出来吗?”
公孙闻目光落在桌上的卦象之上,语气有几分凝重,“老朽方才,便正在推算此事,这卦象显示,若许姑娘不是他的执念之人,这生死之劫,怕是在一年之内,便会到来。”
许落呆住,“一年?”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这么快!
她不能信,也不愿信:“您要不要再算算,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公孙闻叹息:“不瞒姑娘说,老朽也不敢相信。方才在你来之前,老朽已经演算了十数遍,可次次,都是这个结果。”
许落呆住,人仿佛坠在了冰水里,刺骨的冷。
“姑娘不必太过悲观。卦象虽如此显示,却并非彻底的死局,就算姑娘不是他的执念之人,未必就毫无挽回的余地。”
公孙闻道,“老朽方才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但更大的可能,姑娘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有些感慨地望着许落,“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要找的人,会来自异世。”
“公孙先生,您也知道,我是来自异世。”
许落说,“据我所知,他的执念,本来不该是我。”
她将自己所看的那本书里的内容,还有韩卿卿的存在,俱都告诉了公孙闻。
公孙闻似是也没想到还有这本书的存在。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天道幽微难测,实非我等凡人所能堪透。”
公孙闻叹道,“但这个时空既然有像老朽这般,能窥测天机的人,未必姑娘那个时空就没有,无意中窥测到天机,记录成书,也并不稀奇。况且,照老朽判断,姑娘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里,定是与这里有些机缘。”
只是这机缘是什么,却是无从得知,便是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许落乃是异世之人,公孙闻的卦象根本卜算不出她的来路与过去。
“落儿姑娘的出现,便是卦象中最大的变数。”
公孙闻道,“如今诸多事都因姑娘而改变,老朽倒是觉得,姑娘提到的韩家二小姐,不足为虑。”
天象中变动不稳的,正是情之一字。
许落既然出现,又能得顾骁野钟情,公孙闻仍是笃定,她就是那个能改变天命的人。
许落默了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她曾经就一直想要问公孙闻的问题,“公孙先生,我想问问您,我还有可能回去吗?”
公孙闻神色有些复杂,“姑娘想回去?”琇書蛧
许落心乱如麻,“我也不知道,可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回去。”
曾经她是想回的,无比决绝又坚定地想要离开。
如果公孙闻在一年前问她这个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可现在,现在,在答应嫁给顾骁野后,在知道顾骁野对她的情意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若她真是顾骁野的执念,或许,她最终会挣扎纠结一番后,仍然选择留下。
可若她不是,那她,可能最好还是回去的好。
公孙闻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皇上对姑娘情根深种,姑娘不是也愿意嫁给皇上?落儿姑娘难道不想知道,皇上心中的执念,是否就是姑娘吗?”
“姑娘何不再留一年,一年后,等诸事明了,若是那时你仍存了回去的心思,可以再来找我。”
虽然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言语之间,分明透露着她想要回去,并非不可能的意思。
许落抿着唇,没说话。
她起身告别公孙闻,准备离开时。
老人拿过一卷薄薄的经书,“落儿姑娘既然自称是老朽徒儿,便不能枉担了这个虚名。此卷经书,乃是老朽毕生所学,落儿姑娘拿去好好研读,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来问老朽。”
许落愣住:“公孙先生……”
老人言语温和,目光慈祥,”老朽说过,能得落儿姑娘为徒,是老朽之幸事。落儿若是愿意,称我一声师父,我高兴都来不及。”
许落:“……”
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无意中穿入这个她并不想来的世界,却,真的成了这个世界里,第一神算公孙闻的徒儿。
她接过那卷经书,跪下来,按照这个世界的礼仪,朝着公孙闻郑重磕了头,“谢谢师父赐书。”
公孙闻含笑扶起她,“去吧,皇上该是等你很久了。”
夜色静谧,月明如霜。
许落踏出门外,就见到了不远处树下,静静伫立的沉默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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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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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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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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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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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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