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阁内温暖如春,阁外大雪纷扬。
许落与顾骁野相对而坐时,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莫名就想起了当初在郧州城,他带她去看雪的情景。
只是那时,顾骁野的话比现在要多,心情,也貌似比现在要好。
顾骁野说要她陪他坐会儿,还真就只是坐会儿。
他可能真的只是要个人坐在对面而已,不至于看起来自斟自饮,太过孤寂而已。
毕竟这朝中都是他的臣子,没人敢与他面对面而坐。
只有许落,算是个编外之人,没那么多顾忌。
此刻,她心里有一种很诡异的巧合感。
因为书里顾骁野杀了顾英奇后的那个夜里,也是独自来到这高高的凌烟阁中,连灯都没让人点,独自坐在在夜色里俯瞰京都,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如今,他放过了顾英奇,却带着许落,来到了这凌烟阁。
做着如书里,几乎相同的行为:一言不发地,沉默地,只是喝酒。
许落有心想劝吧,但,能劝点什么呢?
她是了解他的心路历程,但,并非真正的感同身受。
没有人真正体会过顾骁野从小到大那炼狱一般的生活,也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最后那点对亲情的期盼断了后,他内心是有多么茫然与绝望。
父母者,人之本也。
可他从此后,连这个立身之本,也没有了。
以后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个时候,试图去安慰他,劝说他,任何言语,仿佛都是苍白无力至极。
他要她陪着他坐一会儿,那她就陪着他坐一会儿好了。
只是这个一会儿,还真是够长的。
顾骁野喝到后来,脸越喝越苍白,眼眸却通红,蕴了沉沉醉意。
他似乎已经完完全全忘了她的存在了。
眼神也有些涣散,不经意地掠过许落时,他似乎怔了怔,盯着许落瞧了好一会儿,带了几许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许落:“……”
她心道我怎么在这,不得问你自己么。
她试探着道:“皇上,我扶你去休息吧,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他喝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去了。
顾骁野那双泛红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哑声说:“好。”
许落:“……”
他这个样子,有种难得的……乖顺。
就像当初在松柏陵,她去牵他的手,要他回去,他也是这样看着她,说好。
许落心头微软,无声叹了口气,走到顾骁野身边,扶他起来。
这凌烟阁后,就有一间供帝王休憩的房间。
许落扶着顾骁野往房里走时,只觉他的身子沉得厉害,踉踉跄跄,东摇西晃的,不是差点摔倒,就是压在她肩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喊了两声有人吗,想让外面的侍女来帮忙,却只是没人回应。
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了。
许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艰难地将他连扶带拖地弄到床边。
他倒好,不等许落扶他,趔趄着走了两步,自己躺下了。
关键还没躺对地方,是半躺半坐状态。
他的手还拽着她的手,没松。
他躺下的时候速度又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直愣愣就倒了下去。
以至于许落猝不及防地被他带倒,跌在他的身上。
脑门磕到他的下巴,撞得还不轻,沉闷的一声响。
许落疼得龇牙咧嘴,抬头时,就见他下巴上,也被磕出道红印,然而他竟浑然不觉,只是用醉酒之人那种近乎发直的眼神,怔怔地看着她。
许落要起身,他却不放手。
没等许落说什么,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将她锢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许落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开,炸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个人都懵了。
顾骁野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推开他,然而男女的体力是极不对等的,何况这个人还是顾骁野,她的挣扎完全是徒劳。
不,她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胳膊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她就被他那么锢在那方寸之间,无助地,被迫地,承受着他的吻。
他的吻霸道又强势,极具侵略性地攻城略地,许落感到严重缺氧,喘不过气来,昏昏沉沉地差点晕过去。
终于,他松开了她,许落好像濒死的鱼瞬间入了水,大口喘息着。
她以为这个吻总算结束了,想当然地以为顾骁野会放她走了。
然而,他捏着她的下巴,稍稍抬起些许,下一刻,那张矜贵俊美的脸庞,在许落眼前骤然放大。
许落想退无法退,惊恐不安:“皇上……”
顾骁野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亲她,反而,捧着她的脸蛋,很轻柔地啄在她唇上。
他低眸凝视着她,可能是因为醉了,眼神幽邃又炙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意味。
良久,他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落在她肌肤上,许落心里,泛起不安的战栗。
他一点点地吻过她的额头,她的眉眼,仿佛羽毛掠过,轻柔至极,许落浑身都在发颤。琇書蛧
终于,他停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处,是一个很依赖,又很眷念的姿势。
许落一动都不敢动。
半晌,听得顾骁野的呼吸渐渐沉静平稳,她才轻声道:“皇上?”
顾骁野却没有应声。
许落轻轻推他,这一次,一推就倒,他竟是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
替他盖好被子,看了眼睡颜近乎完美的顾骁野,许落心绪异样复杂。
这不是顾骁野第一次吻她。
几年前,在顾府的地窖里,他被顾晋鹏下药失了心智时,也曾强吻过她。
那时,她只觉无比的愤怒,除了愤怒外,没有半分感觉。
可是方才,方才他那样温柔地吻着她的眉眼时,她清晰地感到了,心里的悸动。
心脏从来没有跳得那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来。
便是这会儿,她的脸颊还烫得厉害。
这个吻,按理说并非她所愿,她该如上次那样,生气才是。
可是为何,却气都气不起来,想到顾骁野那般温柔凝视她的眼神,只觉,心头滋生出莫名的滋味。
问题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也没叫过她的名字。
所以他知道自己亲的是她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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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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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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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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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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