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顾骁野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
当初她本以为,自己去龙湫山,肯定能寻到公孙闻,能回她那个世界的。
如此,和顾骁野就再也不可能碰面,顾骁野也寻不了她的麻烦。
怎能想到,她连公孙闻的人都没见着。
她还得悲催地在这个世界,接着混下去。
而她已经得罪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大佬,连抱大腿怕是都没机会了。
很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许落全身的神经迅速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门口。
房门被缓缓推开,阔别三年的人,出现在许落的视线里。
依稀是当年记忆中那个冷漠俊美的玄衣少年,然而,却又不完全是。
原本无可挑剔的轮廓,如今愈发坚毅深邃,那一双漆黑如寒潭冷星的眸,更显幽深难测,带着几分捉摸不定阴郁沉冷的意味。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是暗黑无边的夜色,仿佛他的人,也似是从这黑暗中走出,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慑与压力,便连房中的烛火,都不安地晃动起来。
许落的心脏好似一瞬间停跳,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那个人缓缓地走进屋来。
随着他每走一步,空气里仿佛也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连呼吸都艰难起来,身体瞬间僵硬成了石头。
果然不愧是暴君,这气场,她……真的给满分。
他在许落身前几步外站定,漆黑冷锐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打量着她。
许落瞬间有种光线扫描而过的那种感觉,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她不敢对上顾骁野的目光,低头避开他冰冷审视的视线。
随着她这么一低头,发上那只鸳鸯白玉簪,映入顾骁野的眼帘,他的眸光立刻冷了下去。
他一步步走到榻边,走到许落的跟前。
许落不安地微微瑟缩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他突然抬手,朝着许落伸过来。
许落条件反射般,脑子里立刻想起他几次掐着她脖颈说要杀了她的恐怖过往。
下一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许落动作飞快地缩到了角落,颤声道:“三,三公子……”
顾骁野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等着她说下去。
然而许落叫出这声三公子,立刻想起现在顾骁野已经不是当年的顾家三公子了。
他是皇帝,是个残忍嗜杀的暴君。
顾骁野还是三公子的时候,他的气场还没有这么可怕。
她和他还算是彼此对等的,她也还能在他面前耍耍小聪明,让顾骁野觉得欠了她的,哪怕不情不愿,但后来也好歹都还清了她的情。
可现在对方是暴君,等级早已提升了无数层,他用不着她施恩,也再不欠她什么。
反而,是她骗了他,是她理亏在先。
当年他对她表露了好感,可她非但没接受,反而还欺骗了他,说在南江等他,结果却没等,直接消失了三年。
他在全国发下海捕文书抓她,怕是恨极了她。
书里他那般爱韩卿卿,最后不也亲手杀了韩卿卿。
她在顾骁野心里算什么呢,不过是借着点恩情,获得了当年顾骁野的一点好感而已。
而今时过境迁,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怕也早已变成了被欺骗后的怒意和恨意,眼下顾骁野估计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
既是如此,她求饶又有什么用。
平白让他嗤笑罢了。
许落抿紧了唇,心绪反而镇定下来。
被掐死总比被剑捅死,被折磨死要好一点,至少身体不用受罪,还能留个全尸。
她干脆闭上眼,不说话了,等着被掐死。
顾骁野微微眯了眯眼。
不是有话说,怎么又不说了?
目光落在她发上的那支鸳鸯白玉钗上,顾骁野眼神阴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那支鸳鸯白玉钗取了下来。m.χIùmЬ.CǒM
许落感觉发上动了动,不由睁开眼来。
却见顾骁野盯着手里那支白玉钗,脸色阴沉至极。
“这钗,”他终于开口了,嗓音异样低沉,“顾驰渊送你的?“
许落没说话,心想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啊。
但她同时心里也略有些意外。
他见她,竟然不是兴师问罪,不是算旧账,而是,开口就问这只钗,关注点也是奇怪得很。
“啪嗒”。
顾骁野沉着脸,面无表情地将那支钗掰断了。
他其实并不确认这钗是何人所送,只是温平说发现她时,她和顾驰渊正在海边放纸鸢,有说有笑。
他不过是猜测而已,可她沉默不解释,显然就是默认。
万万想不到,他费尽心思找了她三年,她却躲在天涯海角外的那座蛮荒小城,开开心心地与顾驰渊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的去处,顾驰渊,却能轻易找到她。
一想到这一点,顾骁野心中的怒意,就再也难以遏制。
他仿佛跟玉钗有深仇大恨似的,掰断玉钗还不算,竟不紧不慢地一点点将那玉钗几乎掰成了渣。
玉钗被掰断时轻而清脆的声响,听在许落心里,简直就好像是轰隆的雷声一样,震得她的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跳。
许落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也不敢去看顾骁野的脸色。
顾骁野沉着脸,盯着垂眸抱膝瑟缩成一团,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孩。
突然出手如电,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指腹,掐住了女孩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脸来。
许落吓得魂飞魄散,眼里盈满惊恐,不安地望着他。
顾骁野冷笑出声:“怎么,陪着顾驰渊放纸鸢,有说有笑,到了朕这里,就连一句话都没有?”
许落呆了呆。
随即想到,她和顾驰渊在一起的情景,估计温平都一点不漏地给他汇报了。
他的反应,未免让许落有些意外。
这算是,在……吃醋吗?
许落脑子里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当年二人在郧州分别那夜,他对她说:“不许嫁人,等我来了,才可以。”
如果她当时没理解错的话,他话里的潜台词,应该就是不许她嫁给别人,只能嫁给他的意思。
他现在既然吃顾驰渊的醋,是不是代表他对她,还有那么一点情意在?
要果真如此,那她觉得自己,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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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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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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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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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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