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野走进去时,正是午后时分。
那个叫碧云的侍女正独自坐在廊檐下,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打瞌睡。
猛然看见顾骁野,她吓得跳起来,结结巴巴地喊:“三,三公子。”
她下意识想说,许姑娘不在,然而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必说。
因为看顾骁野的神情,显然也是知道许落不在。
眼看着顾骁野抬步径自进了许落的房间,碧云哪儿敢阻拦。
本以为,顾骁野进去很快就会出来,却不意,他在房中呆了许久。
久到,碧云都以为他走了,结果悄悄探头一看,顾骁野竟然还在。
碧云心里有些复杂。
想不到外表冷漠的三公子,竟也是个痴情人啊。
顾骁野静静地站在房中,缓缓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当初,连窗边那盏绣球灯,也依旧挂着。
可是许落,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想到那次他抱着她回梅苑,她因为受了巫山云雨香的蛊惑,可怜巴巴地揪着他的衣袖说要抱,他拒绝了,她却扑过来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胸膛里。
那些过往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心脏里仿佛有什么扯着般痛。
原来想念一个人,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在她的房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夕阳的光斜斜地照进来,一束阳光恰好落在梳妆镜一角,折射出刺目的光。
顾骁野抬眸,恍惚回过神来。
目光不经意落在梳妆桌上,顾骁野的视线突然顿住。
有个小木盒,分外眼熟。
顾骁野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盒子,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当年他在南江,送给许落的那支蝶钗。
顾骁野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冰冷。
犹记得当初她收到这支蝶钗时欣喜的模样,问他到底是在哪里买到的,竟和她父亲送她结果被她丢失在芦苇荡的那支蝶钗一模一样。
她从南江去京都,从京都回郧州,发上始终戴着这支钗。
可她离开郧州去南江,竟将这钗留在了这里。
钗好好地放在盒中,她显然是有意留下的。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和他有所牵连,才会这般做。
连他送她的钗都不要了,那她在信里说等他去南江,等他到了才嫁人的话,是不是也是哄他的。
所谓的去看望师父,要一年的时间才回来,说不定只是为了安抚他,好给自己留下足够的逃跑时间而已。
她可能根本就没打算回来,也没打算,再见他。
顾骁野死死攥紧了掌心里的钗,漆黑的眸底暗流涌动,阴沉至极。
想逃走是吧,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是吧。
他偏不如她的愿,偏要找到她。
顾骁野神色极冷地将那蝶钗收进袖中,转身出了房间。
碧云眼看着顾骁野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眉眼间竟是染了一层森然戾气,吓得是半个字也不敢说,连送顾骁野到梅苑门口都不敢了。
顾骁野本想在顾府暂住一夜的想法,彻底打消。
他当即就准备启程赴京都。
曾服侍过他的侍女迎香,突然抱着一个包袱奔来,跪在了他身前。
“三公子,”迎香含泪磕头,“求三公子带奴婢去京都,服侍左右。”
侯氏已死,顾英奇和顾骁野如今在京都,二公子顾驰渊去了庆州外公家,这个府里,已然是没有主人了。
若是跟着三公子去京都,她的命运,或许能得到改变。
顾骁野淡淡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不必。”
“三公子!”
迎香哭着膝行几步,“这府里无人可服侍,奴婢爹娘早死,就是离开顾府也不知何处去。奴婢只想以后还接着服侍三公子,便是做牛做马,奴婢也毫无怨言。”
她哭着道:“求三公子看在奴婢当初为三公子修好玉佩的份上,带奴婢去京都吧!”
顾骁野勒住马匹,眸光微动,“那玉佩,是你修好的?”
迎香流着泪点头:“是奴婢捡到,后来送去玉坊修好的。大雪那夜奴婢见三公子在雪地里找东西,不是问过三公子,可否需要奴婢帮忙找么?”
“那时奴婢并不知道三公子是在找玉佩,后来知道,奴婢却不敢说自己捡到了,怕三公子责怪奴婢隐瞒不报。直到后来,奴婢做了三公子的侍女,犹豫再三,还是将玉佩还给了三公子……”
顾骁野缓缓道,“当时你对我说,你是在府里捡到这玉佩的。”
“是我骗三公子的……”
她哭着道:“奴婢怕三公子怪罪,私藏了玉佩这么久,所以,没敢说实话,只敢说是捡到的……”
顾骁野看着这侍女,好半晌没说话。
当初这侍女将玉佩还给他时,他便觉得甚是蹊跷。
碎掉的玉佩,怎会被修好,又突然被遗落,恰好被这侍女捡到。
只是她当时坚称是捡到,他便不好再追问,原来这其中,果然有隐情。
顾骁野沉默片刻,吩咐温平:“带她去京都。”
温平躬身:“是。”
“阿野,你看看这些。”
顾英奇将一摞厚厚的奏报扔到顾骁野桌案上,“你离开京都这段时间,皇上不知接到多少秘奏,全都是弹劾你私自调动锦衣卫彻查尤禾山之事,说你目无皇威,滥用职权,扰得当地民不聊生,罪不可赦。”
顾骁野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漫不经心道:“他们爱奏,奏便是。”xǐυmь.℃òm
“虽说这些奏折都是要经我之手,落不到皇上那里,可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到底还是要注意影响。”
顾英奇肃然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找落儿,可她音讯全无都已经两年了。她不是说要去找公孙神算吗?说不好她们一家人和公孙神算住在一起,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归隐了……”
顾骁野冷笑一声,“归隐?她倒是想得容易。”
哪怕翻天覆地,他也要将她找出来。
顾英奇语重心长道,“当初爹是希望你和落儿能成的,可落儿她一去两年没消息,怕是真没有嫁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苦苦强求?”
顾骁野薄唇紧紧地抿着,没说话。
最初他是没想强求来着。
可从她当年在南江城,跪下替他求情的那一刻起,他就强求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后我被偏执暴君娇宠了更新,第124章 强求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