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到这个世界连衣服怎么穿都不知道的菜鸟了。而且又因为是男装,也更简单一些。再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装束,三下五除二就打扮利索。
除了温泉泡得久了,脚下有些虚浮外,其他的简直就是焕然一新。
她一进屋看到怀秋枯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像是在出神。
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她立刻止住了脚步,打算先溜出去。刚转身就被叫住了。“穿起来很合身嘛。”
“是啊,还是师父您。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呢。”她笑着,转了个圈给他看。
因为温泉的缘故,她白玉一样的小脸一片红晕,浑身也都像是蒸腾着水汽,头发没有擦干,湿漉漉的,粘在鬓边,和平时青松一样的清爽不同,平添了几分妩媚在里面。
他一愣,接着感到胸口一酸,看到她头上本应该绑着发带的有些松,想也没想,便道:“青雀过来。”
“怎么了,师父?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她笑着靠近。
他没回她的话,“你瞧你的头发,平时也不是这样的。”说着,挑起一缕散落的头发在指尖,隐隐传来皂角的清香。
她用手一摸,可能是发带没有系好。还没等她说话,程怀秋就道:“不要乱动,给你绑一下。"
说着就把她的头发被挽在一边,露出白玉一样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因为是束发,两人离得非常近,他只觉得心里嘭嘭直跳的难受,尽管自己比平时不知添了多少小心,但手还是不自觉地发抖。
同样觉得不自在还有青雀,不只是在这异界,就算是在现世,她也不曾和异性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那人毕竟是程怀秋,是她的师父,即使是再端庄的君子也比不上的风光霁月。
有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尽管非常轻微,但还是有点痒。想笑却又不敢,只是微微一动就碰到身后岿然不动的胸膛。隐约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草药香。
“师父一直在这里等吗?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点出来。”自己还在温泉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没事。你是女孩子,自然和男子不同。”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没有把她当做女孩子看。“青雀的头发这么长了啊,平时都看不出来。”
“嗯,是啊。有机会还是要剪短一点的。”
急诊不过是南山庐的一段小小插曲,也从不缺急诊。所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除了偶尔见到沈朝思问,其余的青雀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是平静。
虽然不想让他来,但他每次都找理由来开点头疼感冒的药。虽然每次都想把那簪子还给他,但他每次都溜得飞快,根本不给她留机会。再说在南山庐和他拉拉扯扯的也实在是引人注目,所以到最后那金蟾簪子还是在她这里。
和从前不大一样的是程怀秋似乎忙碌起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见不到也就算了,就连早课和晚课也不常出现了。
问起他,他除了推说自己忙以外再也不说什么了。
以程怀秋的性格若是不想说,谁也没办法。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觉得奇怪,于是有次见到钱青阳便问起他。
“唔,你师父最近是有点奇怪。我见他多一点,他常走神,像是有什么心事。”
果然是,一定是有什么事,但师父为什么不和她说呢。不过转念一想,一定是不方便和她说的吧。
见她沉默不语,钱青阳安慰道:“哎,你不要担心。你师父就是这么个怪脾气。你别看我和他一起长大,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不要去管他了。”
青雀叹了口气,她知道师叔说的有道理,像师父这样性情的人若不是自己愿意说,谁也是没有办法的。
天也越来越冷了,青雀这天早上起来,哈着白气,听到两个扫地的在说话。
“这鬼天气真是反常,干得厉害。你看,我昨天晚上都流鼻血了。”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早就下雪了。这都过节了连个雪毛都没看见。”
过节?她忽然想起来前几日见到南山庐的人进进出出抬进一簇簇的崭新蜡烛、鲜花、果品。那时她忙着手里的活儿所以顾不上问,这又过的是什么节?她一个现代人当然不知道。
她一边低头走路,心里一边想着,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师父。突然撞到什么东西,她差点摔倒,被人扶了一把,抬头一看,却是姬重光。“你走路就不能小心点吗?怎么冒冒失失的,平时也不这样。”
“啊,对不起。撞疼你了吗?”她赶紧道歉,“我刚在想事儿,所以没留意。”
“你想什么?”
“没什么,要过节了?”
姬重光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日子也颠七倒八的,这样的日子也能忘?过两日就是往生节你不知道吗?大家都在准备东西呢?”
往生节?那是什么?听名字觉得有些奇怪啊。虽然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节日,但装模作样也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她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哎,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我还真是给忘了。”
“哎,”姬重光叹了口气,“我猜就是。不过没事,到时候我多准备一份给你也就是了。”
“啊...这怎么好意思?”
姬重光瞥了她一眼,“你若是不要就算了。”
“既然是姬兄的心意我怎么好辜负呢?”她笑道,生怕姬重光反悔,自己完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若是有他帮忙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见她如玉一般的俏颜笑语晏晏,姬重光一下子红了脸,咳嗽一声似是掩饰窘迫,“行了,你惯会有好听的唬人。”
“放心,我不白拿你的。我就是懒得费事,姬兄帮忙就行,需要多少钱你只管说。”
姬重光却是一愣,口气也变得冷冷的,“既然是这样,到时候青雀记得还我。”
“那当然。”看他说的,她是那爱占小便宜的人嘛。
听姬重光的意思,这往生节似乎还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她就可以留心。其实对于她这个异乡人来说,不管是多么节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想要在这个异界顺利的活下去,了解基本的信息还是必要的。
一天过去,从人们话里话外言谈举止中,她也基本明白这个往生节是个怎样的节日。
这正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和春节一样都是在冬春交界之际。
春节辞旧迎新,往生节怀念先祖,倒也有新旧交替的意思。比起春节,这一点更带些清明节的影子。
虽然是抱着探究的眼神去看,但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的样子她也可以感受节日气氛而存在。没有春节那样的喜庆,也没有清明那样的伤感,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的感觉。
如此重要的节日,每个人都在准备,可师父却一连好几天没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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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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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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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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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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