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听了进去,说道“那你来给我把把脉,若是有好的主意我就听你的。”
这话说得古怪,明明不都是有方子吗?为什么还要自己来诊脉?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搭手上去,只是一摸,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确就是普通的寒证。这寒证再普通不过,要想治药材有的是,方子也有的是。但不知道他说的好主意是什么?
“师父的寒症并不难治,我这会儿就给您开药?”
“不,”他摇摇头,“你要治可以,我答应你。但我不要普通的方子。”
“啊?那您想要什么?”药方就是药方,什么叫做普通的方子?
“一要新方,是我也不曾见过的;二是不要药房里的药材,只要寻常常见的东西。”他目光灼灼,“怎么样?青雀若是拿出一个这样的方子,我就听你治了这寒症。”
她一愣,师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是为了考验自己。而且他说的这个药房里的药材范围可太大了,于是便问道:“师父您没见过的,是不是医书和您书札上没有的就算?”
他点点头,“算,你若是做得出来,我就治病。”
“那好,我就和师父您说定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和程怀秋约定好。待晚上结束了工作后就立刻跑到了藏书阁去。她不想耽误师父的病,这样的一个光风霁月、怀瑾握瑜的的一个人哪怕是得一天病都让她心里不舒服。
但话夸下海口容易,真的要弄出来全新的方子谈何容易。
她心里着急,又低头想着事儿,一不留神就和李天聪装了个满怀。她小个子又瘦弱,立刻摔倒在地,弄得一身灰。xiumb.com
她只觉得身子刚刚沾着地,就被从旁经过的姬重光给扶起来:“怎么样,不要紧吧。”他关切地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没有大碍后才转身对李天聪说,“你是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走路也不瞧着点。”
李天聪也万分抱歉,上次甘草淋湿的事青雀帮他,还没来得及找机会道谢,今日就不小心给人撞倒。所以万分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青雀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怪我走得急了,没看清路。”她试着揉了揉刚摔到磕到的腰,可刚一碰上就疼得一抽,怕是已经青了。哎,这个位置就是敷药都不容易够到。
姬重光见她面色一抽,立刻要帮她掀开衣服看看伤势。可手刚伸出去就像是被蝎子蛰到立刻收了回去。立着半晌才说,“你自己回去照镜子看看,我去药房要瓶红花油。”
姬重光匆匆去了,从那天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现在更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满脸通红。
她摸着被撞青的腰却看到李天聪脸上兀自带着泪痕。
“啊?怎么哭了?我撞疼你了吧。实在是对不住得很,我们到前面找坐堂的先生给看看吧。”刚刚只顾着自己疼,忘了对方也被她撞到不轻。
“不,不,我这不是青雀撞的。”他慌忙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李天聪一向都乐呵呵的,极少见到他这个样子,她不免有些担心。
他低着头,像是又落泪了,
姬重光带着药回来了。青雀和他两人安慰了一会儿,李天聪才断断续续地说,“是我家里来信了。”这时候两人看到李天聪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那你这是。。”
“我家里来信了,”李天聪的声音有些呜咽,“今年家里的收成不好,爹娘又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刚准备去和掌柜的说。”
“那你快去吧,师。。掌柜的最是通情达理,他不会为难你的。”
两人目送李天聪离开,“他家是云州的啊,离这里可不算近。”姬重光说,“急着回去的,快的话也要一两个月。”
“云州?”其实来了这么久,青雀对这个世界的地理还是一片模糊。本来嘛,这里又不像现代有完整清晰的地图,唯一知道的一些也是从别人嘴里的只言片语。稀碎不成体系。
“嗯,云州在京城以南,一条松江穿城而过。松江前几年刚刚泛滥,朝廷拨了钱去修理河道。天聪家在当地还算是殷实之家,他家里收成都不好,其他的更不用提了,哎。”姬重光叹了口气,“其实云州离我家也不算远,我家在更东边的肃州,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她最见不得别人流泪。见他这样说,更是心有戚戚然,老大的不舒服。
姬重光见她半天不说话,笑着说,“都怪我多嘴。虽说年景不好,但年年不都是这么过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做好眼下的事也就是了。你腰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你快点忙去吧。”青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他说得没错,远处的事自己无能为力,想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能做的也只有眼下的事。现在找到药方治好师父的寒症就是她要做到最要紧的事了。
“现在活儿都干完了,也没什么事。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没事不用,我歇会儿就成。”想通了,她精神也好些。
“那我陪着你。”自从比赛后,又遇上上次沈家兄妹寻来后,姬重光的变化太大了。青雀也不好撵他,只好两人就近坐在距离抄手游廊不远的八角亭里。
虽然腰还有点疼,但她心里想的都是师父的病症。这寒症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但为了以身试药他却不治。为了他自己说什么也必须早点把新方子弄出来。
现在依仗着在沈府和南山楼的用功努力,各种方剂和汤头,只要是能找到的她都记得滚瓜烂熟。现在却被告诉不能用现成的。不仅是药方,就连用的材料也被要求不可以是药材。
已经知道的东西,脑筋就很容易拐进去。她只要一想这个病症,脑海里就自动会浮现成的方剂。要拿出截然不同的东西,实在是不容易。
想了许久,她的眉头不自觉地颦蹙在一起,落在姬重光的眼里却以为她是因为更好的伤痛。
刚想询问,就听她说,“寒证你是怎么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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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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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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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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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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