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面前不停劳作的河工。
两位皇子几日之内就筹集了这么多劳工也委实不易,听说大部分都是原来云州城的百姓,慕容真命人将目前的情况告诉已经转移到杜玉山上的人。
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的愿意来的给发工钱,按照每人一天一两银子算。
这个工钱可不算少,又管饭,修的也是自己家门口的河,报名的人不少。人们许多都是乡里乡亲,互相之间也有照应。
徐玉菁又派了军队里面有经验的老人照应着。江谨则在河道上看着,这两人都是实心肯做事的。
慕容真看着西边远处落日正在闭合它最后的余晖,不甘沉沦似的的剪影间挣扎着降落下去。
他此刻的心境已然和前几日不同了。
“殿下你来了。”江谨看到他们一行人,赶忙过来。
“在这儿你就别多礼了。”慕容怡制止了他,“怎么样,大家活儿干的还好吧。”
江谨是个铁塔似的汉子,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您看他们的劲儿头,知情的知道他们是修堤的劳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出去打仗的呢。不是我说,要是出去打仗有这劲儿头,就什么都不怕了。”
“士气在哪里都是需要的。”慕容怡道,“你是带病的出身,事情办的不错。”
江谨一笑,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徐玉菁,”哪里,比起徐大将军我可是差的远呢。”
“殿下面前你还敢着油嘴滑舌的。”
慕容怡道:“听说老徐你拨了一部分兵过来?”
徐玉菁一点头,“是,都是原来修过河道的,让他们过来指点指点。听说你工钱是一日一结?”
“是,”慕容怡道,“江谨和我说过了。”他回头看着青雀,笑眯眯的,“还是请姑娘的主意。”
忽然间说到自己,她先是一愣,其实在现代,许多不安全的又辛苦的工作都是一日一结。
而后道:“是,大家都不容易,再说这活计也不安全,每天给点,大家也能放下心。”
“姑娘说的对,”慕容怡道,“这些银钱用的都是抄家的钱财,早一日也省了是非,反正也是云洲的民脂民膏。”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里平时无论是徭役还是给官府做事做工,能吃饱喝足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工钱。不拖个三年五载的别想要到手里。
而现在居然每天都可以去支钱,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干着就肯卖力气,河道上一时间干得有声有色。
“那我们去看看活儿干的怎么样吧?”慕容怡道,“都是青姑娘和周先生的功劳,两位也去见见。”
周景明耸肩,“这有什么可看的,我和青雀早就去见过了。不然也不能放心不是?”
“咦?周先生去看了?”慕容怡道,“那青姑娘也去了?”原来就他一个人没见什么样了?
”是啊,”她挠挠头,“我们当然要实地去看啊。难道三殿下还没到坝上看?”
慕容怡一笑,“没有,我想着二哥既然在,就铁定没事。”
江谨也插话道,“是啊,堤坝修得固若金汤,三殿下就放心吧。”
他们几人上了堤,区区几日,泥泞的河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江谨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从堤顶到河床,里边全都用大条石包面严严实实砌了,一色的石灰勾缝几处凹湾间。
看着倒是非常不错,也结实。
慕容怡也不顾天上也飘着细细雨丝,抠那石头,竟然一块也不松动,细看居然用的糯米粉浆灌的缝。ωωω.χΙυΜЬ.Cǒm
河堤上半截过水的痕迹宛然犹在,已经落至半槽,并不会对河堤有任何影响。
他放眼向对岸不到一里宽的堤岸望去,浑浊的激流裹挟着杂草、河藻,打着旋儿,一泻而下。浪足足有一人来高,无休无止地,从河心汹汹而来,遇上河堤立刻激起两三丈高的水花,但又无可奈何地退回去。
他长舒一口气,“你们做的不错。”他站在河堤上,离河水很近,声音淹没在可怕的河水啸声中。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他望了青雀一眼,几日不休不眠的脸色青中透黄,头发都被河风吹得有些蓬乱。而周景明同样狼狈,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里两颗眼珠布满了血丝,额前嘴角的皱纹更深了,简直像刀刻上一样,又像是凝固了的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他不由得心里一缩,“我听二哥说,你们这几日都没有休息了,苦了你们了。”
慕容怡说的都是真的,幸亏这具身体只有十二三岁,若是原来那副被医院搓磨许久的身体她还真怕会猝死。
周景明像是没听到他说一样。青雀只好一笑,“我们也是勉力而为,起的作用也只是一点点。修建堤坝是大工程,其中各个环节都要衔接,这都是两位殿下居中调停,每个人各尽其责才能这样。”
他摇摇头,却不再言语,一级一级漫步下到堤内。
而青雀和周景明也回去继续手头的工作。
他一回到营帐,就看到慕容真看着手里的东西深思。
“二哥,你在看什么?”他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他一抬头见是自己三弟,笑了一下。“是余少卿寄来的信,你也来看看。”
“是吗?余大人的信?”他说着接了过去,“总不会是催我们回去的吧。”
看完以后,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父皇生病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自己和二哥都在云洲,现在京城里面除了四弟慕容羽就是太子了。虽然信里并没写父皇的病情究竟如何,但余少卿不会闲着无聊。
这里面一定有事,“我们要早点回去了。”
“是啊,父皇得病令人担心,”慕容真站起身,看着帐篷外面的渐渐有了起色的大堤,“可是这里我也不放心。”
“我留下,”慕容怡道,“你回去。让徐玉菁也跟着你回去。”他的眼睛像是闪着光,“不然我也不放心。”
慕容真摇摇头,“不必,我看竣工也就在这几日之间了。我们一块出来办差,不一起回去就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得知这个信息并不是朝廷发的明喻,而是私下得到的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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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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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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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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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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