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阁是清远最高的一栋楼宇,而朝暮台,就在天镜阁的镇阁灵宝观天镜中。因而登上朝暮台其实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要能够进入观天镜。
观天镜作为灵宝,是拥有器灵的,而这位跟随了应老城主多年的器灵前辈性子有些古怪,看谁不爽便不让人进到观天镜中,因而所有人都需面对器灵所布下的一道术法,通过了,才会拥有资格。Χiυmъ.cοΜ
未时刚过,周庭行将桌上最后一块糕点解决,揉了揉浑圆的肚子,又喝了两口茶。
“我好了。”
沈蒹葭轻声道:“那就走吧,去看看这朝暮台到底是什么样的。”
众人都养足了精神,出了包厢,在转角之时,沈蒹葭余光瞥了眼应暮。这一次,她似乎看到了一朵盛开在花期中的鲜花,明媚无比。
城主府的侍卫维持秩序,依旧有不少人在队伍里闹了起来,不外乎就是什么挖苦嘲讽等小事,但在年轻人眼中,涉及到面子的统统都是大事,所以好几人就在这打了起来。
沈蒹葭他们到时,前边正好有一队城主府的侍卫将几个闹事的年轻修士带走。
站在天镜阁前仰头,便可以看见最高的那一处正闪烁着微光。为了提高效率,一般都是十人一组,轮到之后便站在一面被施加了术法的镜子前。
没排很久的队伍,前边那组有六人通过了初选,剩下几人犹有些难以相信,认为自己怎么可能会连进入观天镜的资格都没。
一人小声啐了句观天镜肯定是年纪太大,老眼昏花,旁边的侍卫冷眼旁观着,霎时间,原本只用来甄别资格的镜子突然射出了一道电光,劈在了那人身上,瞬间,一股焦掉的气味散了开来。
侍卫们习以为常,观天镜的器灵脾气古怪,竟然还有人胆敢在天镜阁的范围内说它坏话,恐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下一组。”侍卫道。
常嘉没有进去,只在旁边加油,据他所说,就算他们进入观天镜,他在外面也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所以就不进去添乱了。
他们站成一排,铜镜对准他们照去。
沈蒹葭只觉得一股灵犀扫向她,带着一股探究的意味,然而却又瞬间离开,离开前似乎还特别嫌弃,仿佛在远离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蒹葭心头好似被人用剑劈了一下,被气的,但是让她意外的还是那器灵竟然没有将她踢出,他们这一组只有两人被淘汰了。
侍卫照旧让人去最上方观天镜所在的地方,准备让下一批的修士们进来,然而,那面铜镜镜面陡然暗淡了下来。
从最高处,放置着观天镜的大殿处降下了一道道光束,每一道光束恰好落在之前已经通过了筛选的修士身上。
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闭。”
“怎么回事?”
“这次为何这么快。”
白光之中的所有人都瞬间消失,在后边队伍的人都傻眼了,纷纷喊着出什么事了。从天镜阁中走出几人,他们匆匆回道:“暮先生发话了,今日不再有人能够进入观天镜了,还请各位见谅。”
同时,一道亮光投在了空中,风雪被排在了旁边,避免侵扰,在所有人眼中,那一道亮光中的影像赫然就是观天镜内此刻的场景。
常嘉所说的便是如此,观天镜会将洞天福地之内的场景全都映现。
沈蒹葭他们被分开了,子初姜瑶等人通通不在周围。
就在这时,空中出现了一团人形白光,“诸位,朝暮台就在那儿,没有规则,只需站在朝暮台上即可。不过,这镜中洞天之内,惊喜颇多,若是诸位无法在一个时辰内登上朝暮台,那么就只能留待来年了。”
循声望去,在这个洞天的最高处,立着一方白玉台,高到仿佛和这个洞天接轨,而在他这白玉台的一侧,连接着一片台阶,台阶从上向下落下,有云雾遮掩了大半。
沈蒹葭自语道:“没有规则,若是没有规则,往年怎么会没有人登上朝暮台呢,这话恐怕只有一分为真。倒是这器灵所说的惊喜,恐怕不会很简单,按照目前看到的,还是从那台阶上去最为稳妥。”
沈蒹葭拿出连山,想要操控连山带她飞去,然而她刚催动法力,想要升空,一股强大的力量蓦地压了下来。
无法腾空。
“果然有古怪。”
沈蒹葭没办法,只能快跑了过去,好在这个洞天不算大,她用了急速符之后总算是赶到了那台阶入口之处。
那儿已经有人打了起来,几个女修与两个男修交手,沈蒹葭认出了其中一人,好像是那个叫做什么思君的冤大头。旁边也已经乱作一团了,因为在台阶前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次只许一人通过。
惊鸿宴的吸引力颇大,因而他们都想要第一个冲上去,虽然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样,但总归第一人的机会要比旁人大了几分。
有人想要趁着其他人混战之时上去,然而立刻受到了那些人的群攻,将那人直接从台阶之上给轰了下来。
沈蒹葭“啧”了声,连个隐身决都不知道掐,也太过分了。虽然在场这么多人,肯定有人可以看穿,但一点防护也不做,是当他们都死了不成?
她等了一会儿,只等来了周庭行,其他人似乎还在路上。
“小暮暮呢?”
书生就地坐了下来,摇摇头,他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应暮。
“那再等等。”
沈蒹葭莫名有种感觉,一定要等等应暮。
那边,冤大头女修被迫迎击,可她修为不过补缺境,并非那些人的对手,一人施了个障眼法,将实际杀招藏了起来,瞬间即将落在她旁边一人身上。
那人神情惊慌,想的却不是挡下这一击,而是快速躲在冤大头女修身后。
无耻,沈蒹葭厌恶地看了一眼。
那冤大头明显没有多少对敌经验,竟然呆了一瞬,沈蒹葭暗骂了句傻子,身形却已经冲了过去,连山撑开,挡住了这一击。
“多,多谢。”冤大头感激道。
另几人凑了过来,关切了几句,沈蒹葭看不过眼,“有这时间虚情假意,刚才怎么有脸让她为你挡刀,现在倒是装成一副好人模样,怎么着,是从哪个戏园子学的修行法门?”
“你这人,凭什么这样说我们,我们和思君的关系才不会被你挑拨。”
“呵。”沈蒹葭懒得看这白莲花般的嘴脸,“少来这套,老子看过的话本不知多少本,你这点招数,对我可没有用。”
一人气急败坏,突然动起手来,一把利刃法器袭向沈蒹葭。冤大头慌忙提醒,就在沈蒹葭要闪开之时,一支光箭射来,将那利刃给击飞。
姜瑶赶到。
她手持春雷弓,神情萧瑟,恍惚间,让一旁的子初都觉得看见了曾经的瑶光。
不论姜瑶如何否认,但这气质,倒是越来越像了。
沈蒹葭冷笑了声,“你们先动手的,那就别怪我了。”
她也不由生出怒气,然而那冤大头竟然还来劝解,让她们不要打了。那几人见到姜瑶手中拿着威力颇大的法宝,不由生了退意。
“思君,我们刚才的确不该那样,你快过来,这里危险,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比较好。”
冤大头竟然看了眼沈蒹葭,像是在问她的意见,沈蒹葭微皱眉,语气却还是软了几分,“你自己一人走又不是不可以,干嘛和她们这种人厮混。”
“你……”
“你敢羞辱我们!”
姜瑶和子初还有应暮走了过来,沈蒹葭心头快意不已,这种背后有人的感觉未免太快乐了,“羞辱你们便羞辱你们,难道还要选时间?”
那人估计没见过沈蒹葭这样的人,只看着冤大头:“思君。”
应思君没说话,不过并没有离开沈蒹葭身旁,那几人脸色大变,狠狠的看了眼他们,最后悻悻离开。
应思君轻舒了口气。
沈蒹葭觉得奇怪,“哎,冤大头,我看你似乎也不太喜欢她们,那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玩呢?”
应思君腼腆无比,结结巴巴道:“道友在喊我?我,我叫应思君。”
真是个小绵羊一般的性子,难怪被人欺负,被人叫冤大头都没反应。
算了,谁让自己是个好人呢。
“好好好,随便叫什么,”
沈蒹葭大度道:“那些人难免不会找你麻烦,你就先跟着我们吧,等出了观天镜,你就赶紧回家吧,别再被人欺负了。”
应思君的声音如同蚊虫一般,“知,知道了。”
人到齐之后,姜瑶也打算登这个台阶,然而沈蒹葭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紧接着直接取下了那块牌子。
“诸位道友,既然观天镜的器灵前辈都说了没有规则,那么这个牌子肯定是假的啊,只是为了让我等在这里空耗时光。既如此,诸位何苦争来争去,反正这长阶宽敞,十几人并排都足够了,一起上去如何?”
她刚一说完,那些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各自催动修为向着台阶冲去。
然而沈蒹葭却不紧不慢的让其他人都站一会儿。
“别急,让他们先试试水。”沈蒹葭笑得更灿烂了。
书生心里一寒,果然是一肚子坏水。
那些冲上去的修士们才登了一段路,就见不少惨叫声传来,许多人从这悬浮台阶上摔了下来。
沈蒹葭轻飘飘的扫了眼,“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蒹葭姐姐好聪明。”应暮夸了一声,其他人的目光向她看去,沈蒹葭呆了呆。
应暮长了一缕白头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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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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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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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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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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