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低低地念了一声,浅蓝色的结界张开,将整个12楼笼罩起来。
似乎是知道出不去了,前方的妖气剧烈涌动起来。
“嗤——”细细的风声撕裂雾气。
江陵的反应很快,因为在跑步中撑伞容易遮挡视线,她只是将伞抡圆了一圈,打散了那些锋利的羽毛。
猛然间,头顶一片阴影飞过。
“嗷~”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张嘴,小小的身体里居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阴影似乎是被震住了,整个儿一个急停。
“下来!”江陵抬头,原本想拔剑,但一想到身后的楚望舒,只犹豫了一下,抡起伞直接敲过去——法医也是警察,而她那把剑,怎么看都是管制刀具吧!麻烦死了。
“啪~”伞身重重地敲在阴影上,把那东西狠狠地砸下来。
“哟,好大的……杜鹃鸟?”楚望舒走过来,吹了声口哨。
江陵皱了皱眉,想起那具肚子里被掏空后爆开的女尸,立刻明白了。
借巢生子么。
果然是很恶心。
就算化身为妖,依旧保留着原本的习性,于是寄身于孕妇腹中,吞噬胎儿滋养自身,一旦瓜熟蒂落,则破体而出。
“呱呱呱!”雾气中传来凄厉的鸟鸣,不像是普通杜鹃鸟那种清脆悦耳,而是粗粝难听,就像是用沙子在铁皮上摩擦时发出的那种让人牙酸的噪音。
雾气越来越重,江陵干脆闭上了眼睛,只用听觉和触觉去捕捉空气中微弱的气流。
猛然间,脑后传来几缕尖锐的妖气。
江陵一声冷笑,声东击西这种小伎俩也想在她这里讨到好去?她毫不考虑地把撑开的伞往背后一挡,右手捏了一道雷符——
然而,意外的是,就在她要把雷符扔出去之前,视线却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陵一米六八的身高,楚望舒比她几乎还要高一个头,青年手里拿着一根从地上捡的钢筋,双手握着一端,摆出来一个打棒球的姿势。
“呯!”一团黑影像是那个可怜的棒球似的,被一棍子打飞,“啪叽”一下糊在对面的墙上。
“全垒打。”楚望舒甩了甩棍子,又道,“不过,这什么变种鸟,力气还真有点大,居然撞得我手都麻了。”
“……”江陵傻眼,指尖的灵力渐渐散去,表情一言难尽。
这什么变种鸟是只鸟妖啊!这力量,不止是“有点大”,是“非常大”,如果换成一个普通的成年男性,简直能被撞飞好吗?可这个法医,他、他、他……把妖怪给拍飞了!这是正常人吗?
“这里不安全,先回去,明天我找动物保护协会和鸟类协会的人过来看看。”楚望舒转身看着她说道。
江陵的眉头跳了跳,视线从他肩膀旁边穿过去,正好看见鸟妖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趁着他还在说话没注意身后,右手垂下,悄悄打过去一张雷符。
“呱!”被砸得晕头转向的鸟妖刚刚飞起来,就被速度最快的天雷轰了个正着,没等它缓过气,黑猫不知道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来,前爪一按,将它扑住,随即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一阵撕咬。
楚望舒听到声音回头看去,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猫抓鸟,本性嘛。”江陵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
楚望舒被她噎住了。
好吧,猫抓鸟,狗拿耗子,凹凸曼打小怪兽,都是本性!咦……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就几句话的功夫,黑猫已经把那倒霉的鸟妖拆得七零八落,12楼的妖雾和结界一起开始渐渐散去。
“你这猫,得好好洗洗了,小区西门口有家宠物美容店接受给猫洗澡业务。”楚望舒嫌弃道。
黑猫舔了舔唇边的一丝血渍,碧绿的眼睛里凶光一闪,很不善地盯着他。
“谢谢啊,你人真好。”江陵对他甜甜地笑了笑。
“我……”被发了张好人卡的楚望舒刚想说什么,忽然间,脑袋里一阵晕眩,整个人晃了晃,一头栽下去。
江陵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后领,轻轻放到地上,避免他摔个狗吃屎。
她和白狐缔结契约后,就算不附体,也是能得到白狐的一点能力的,虽然能得到什么是随机——而她运气不错,得到的就是“魅惑”。
“居然放倒了?”黑猫很意外地走过来。
“只是很初级的魅惑术而已,大概是四肢发达的人头脑比较简单?”江陵也有些疑虑,不过检查了确定这人是真晕,倒也没想太多。
“总之,轻松完成。”黑猫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
“哪有这么容易。”江陵摇摇头,“这是血杜鹃,不过这只明显还很弱小。”
“你是说,这只血杜鹃只是刚刚从那个女尸肚子里出来的幼崽?”黑猫凝重道。
“多半是。血杜鹃很记仇,我们宰了小的,大的不会善罢甘休。”江陵道。
“呵,先下手为强,大小一锅端!”黑猫不屑道。
“嗯嗯。”江陵点头,盘算道,“这只小的就算了,太弱。小白啊,大的可别这么浪费了,血杜鹃的羽毛和妖血都是很值钱的,就算是做没报酬的义工,也要自己找点好处啊!”
“死要钱。”黑猫给了她一个白眼。琇書蛧
“没钱怎么养得起你们。”江陵理直气壮。
“那今天先回去?”黑猫又跳到楚望舒身上,顺便踩了他几脚。
“嗯。”江陵应了一声,又看看它。
黑猫啐了一口,深吸一口气,下一刻,身体在灵力的光芒中迅速变大,一会儿就有了老虎的大小。
江陵拎起楚望舒,像是米袋一样横搭在黑猫背上,自己也骑了上去。
夜色下,黑猫轻巧地跳出窗口,纵身一跃,飞越了一条街道,落在了自家楼房的天台上,随后顺着没有监控的消防通道回到自己家。
江陵摸了摸楚望舒的羽绒衣口袋,找出钥匙开门。
两套房子格局完全一样,只是方向正好相反,很容易就能找到哪间是主卧。
“他怎么处理?”黑猫问道。
江陵想起了那个时候青年提着钢筋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抿了抿唇,终于还是笑了:“算了,就不揍了吧,我用魅惑术让他以为今晚在做梦就是了。”
说着,她迅速施术,随后给人扒了外套鞋袜,塞进已经铺开的被子里。
最后把衣服挂好,钥匙扔在客厅茶几上,再收拾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关门!
至于东西被移位过……嗯,反正没证据。
回到对门的家,白狐立刻竖起了耳朵:“怎么样?抓到没?下次带我啊!我跟你出来不是在家种蘑菇的,有好玩的你得带我!”
“知道了。”江陵随口答应了一声,眼中却带着一丝深思。
“怎么了?”黑猫忍不住道,“不过是一窝血杜鹃,就算你现在灵力有损,也不用看得太重了。”
“你说什么?”江陵一怔,随即摇头,“哦,我才不担心那玩意儿。”
“那就是……”黑猫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门的方向。
“算了,虽然有点奇怪,但看起来不是坏人。”江陵叹了口气。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这多灾多难的房子啊!楼上楼下都是麻烦。看来还是要努力赚钱,争取明年换个大房子,要带院子的那种,才够她家毛茸茸们活动的。
什么事都不如赚钱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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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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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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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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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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