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信便寄出去了,如果没有意外,安景应该已经看到了信。但事实上是,信如同石沉大海,再没有了消息,或许那只纸鹤半路被一个小屁孩截住了,拿去玩也说不定呢!时不时,安洋会用这种可笑的借口安慰自己。因为他需要对生保持希望,至少目前来看,他们一家人被老黑和奶妈照顾得还不差,除了提供的饮食都是五星级的水平,房间里也有配套的娱乐设施,此刻馒头正兴高采烈地玩着电子游戏,小孩子总是比较容易满足。
珊珊坐在安洋身边,面含忧色,她不敢多问,但不代表心里不害怕,她只是尽量不表现出来,徒增丈夫的担心。不过,已经三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珊珊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虽然那时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人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总喜欢想些别的东西来安慰自己,比如责怪别人。
安洋看着她眉宇间皱起的小疙瘩,也不恼,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用,哪里还好意思发脾气,但如果他知道珊珊心里真实的想法,或许又不会这么想了,他握住了珊珊的手,说道:“不用担心,父亲肯定是在准备点什么。我们不会有事的。”
珊珊怔了怔,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可怕,连忙抛了个一干二净,反握住安洋的手,笑着点点头,“我不怕,有你陪着我呢!”
另一个房间,老黑一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画面,一边着薯片,学着珊珊那柔情蜜意的话语,说道:“我不怕,有你陪着……”话没学完,就被奶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打停了。m.xiumb.com
“少恶心我了,这个女人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奶妈看着画面里的珊珊,那张有些僵硬的脸。
……
安景经历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犹豫和纠结,当他下定决心,从湖面站起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金莲上的火依旧雀跃,执着地散发着光与热,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没有敌人,这座大阵的运转只是在白白消耗能源而已。
信早早就收到了,敌人的谋略也很简单,甚至有些粗暴。就是要逼你离开自己固若金汤的家,就是要用人威胁你,这是一个明摆着的陷阱,但安景似乎没有不跳的道理,那是他的家人,他的亲儿子,儿媳妇还有亲孙子都等着他。安景自持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但作为人的良知还在,所以他决定去走一趟,不管等着他的是鬼门关,还是惟一的生门。
安景挥手灭掉了花蕊上的火,将其托到掌心,再一翻,便收进了袖子里,而后他咬了咬牙,大袖一卷,袖里乾坤屯吐出一阵狂风,整座园林都在风中晃动,最后分崩离析,落进那宽大的袖子里。
“孩子们,等我!”
……
关了三天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外露出的还是那张常在噩梦里窜出来的脸,这对安洋一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安洋和珊珊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奶妈,就连在玩游戏的馒头都忐忑地放下了手柄。
奶妈漠然地望着这一家三口,好像在看得不是人,而是三件工具,她瞥了一眼珊珊,冷声道:“出来。”
珊珊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什么,摇着头往安洋身后躲,安洋也连忙站了起来,将珊珊护在身后。两夫妻都惊恐地看着奶妈,他们知道这没什么用,实力差距摆在那,但如果挣扎都不会了,那他们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希望。
奶妈也懒得多说,玉手探出,轻轻一挥,将安洋甩到床上,而后隔空一握,揪住珊珊猛地一扯,吸附在掌心上。奶妈揪住珊珊的衣领,不顾安洋和馒头的怒吼带上了门。安洋捶打着门,嘶吼道:“杨斌!如果你敢对珊珊做什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一直在客厅里抱着薯片啃的老黑听到这句话,把嘴里的残渣喷了满地,摆着一张无辜脸,看着奶妈,还有那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捂着胸口的珊珊,憋了许久,只能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我靠!”
奶妈早已经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敢情,安洋一家这么怕,是想着老黑对珊珊图谋不轨,打算对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老黑这次是真的无辜,人在客厅坐,锅从天上来,而且还是这么无厘头的锅。
老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郁闷,只好开多了一包薯片,把事情全部丢给了奶妈,自己跑回房间打游戏去了,好落个清净。珊珊跌坐在地上,看着跑开的老黑,有些茫然,确认那个黑脸大汉不在,她才放下了手,警惕地看了一眼奶妈,又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往后挪了一步,静静地捂住胸口,眼角渗出两三滴泪水。
奶妈感叹人类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她挥手控制气流,将珊珊压在地上,防止她乱来,“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杨斌是我的男人,他就是对你有想法,也没有那个胆子,而且他说过,他不喜欢胸大的。”
房间里,老黑耳朵动了动,捕捉到这句话,嘟囔道:“废话,我哪里敢说。”
话音落下,一阵狂风吹开了门,掠过了他的脸,风很冷,带着肃杀的寒意,吓得老黑一阵哆嗦,动也不敢动。
奶妈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想让我做什么?”珊珊心中的警惕依旧没有消除,也许抱住了自己的贞操,但有些东西明显比贞操更加重要,比如自己的小命。
奶妈笑道:“你们救星准备了这么久,应该也快过来救你们了。我需要你给我们带带路,我想要在半路提前和他见见。”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那可是我的公公!”珊珊厉声喝道,但说出来话却始终少了些底气,她很害怕,怕死,也怕被房间里的丈夫和孩子听到自己心里的想法。
奶妈弹了弹指,挥出一道气刃,落在珊珊脖子边,将瓷砖地板划出一道裂缝,只要在稍微偏一点,就可以结果了她的性命,“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不会知道我们谈了什么的,按我说的去做,你就不会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根本就是恶魔。连长老院的人都敢杀,你们没有想过事后如何处理吗?一旦事情暴露了,你们就算是第一司又怎么样?一样逃不了干系!”珊珊怒道,她的声音在颤抖。
奶妈不紧不慢再次挥出一道气刃,这次直接割破了珊珊脖子上的皮,渗出一丝血迹,“有些事情不需要我担心,而且,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因为,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懂吗?所以,请你做好选择。”
珊珊两瓣红唇在发颤,一直抖个不停,像筛糠子一样,她看到奶妈的手指动了动,气流凝聚在指尖,这一次她或许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吧!那个角度似乎正对着自己的喉间呢,只要轻轻一划,自己就会死。不,我不想死!
“我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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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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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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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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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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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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