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挂在天上的微弱的银白色太阳已经看不见了,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漫天雪花。爱米丽没注意自己跑过了文人居羽毛笔店和帕笛芙夫人茶馆,等她精疲力竭地停下,把自己摔在一块石头上并决定永远不起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此时离开了村子。
爱米丽环顾四周。曲折的小路把她带到了霍格莫德村周围的荒野,现在她头顶上是一些不算稀疏的树木,凄凉的灰绿色被压在白雪下面。回头可以隐约看到霍格莫德茅草顶小屋的影子,还有帕笛芙夫人茶馆愚蠢的粉红色屋顶。
女孩急促地喘着气,心跳并没有因为休息而减慢下来。这里没有人——刚好,可以让她安静地自己待一会儿。
有只手狠狠揪着爱米丽的心脏,可她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难过。其中也许有一点点原因是哈利那样对待她——但爱米丽承认,如果哈利得知当年的事实后还能对她和颜悦色,那反倒成了怪事。
当年。
啊哈。爱米丽想要动一动僵硬的嘴角,但她的脸似乎已经麻木了。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德思礼家?”
忘了是哪一年夏天,或许是很多个夏天,在女贞路小公园柔软的绿草坪上。他们躺在那里,其中一个人这样说。那时的天空一定是蓝得耀眼,阳光一定正暖暖地抚摸他们的脸,树林里一定是有鸟鸣。
“说不定明天?……也许明年。我真希望我们能离开。”
“我爸爸一定会来接我,他也会把你一起带走的。我们一起走。”爱米丽把叼着的狗尾巴草从嘴里吐出来,说。
“真好。我是说,有一个真正的家,和你,还有教父。”哈利把几根草叶举到眼睛前面,挡住阳光使他能安稳地陷入幻想,“他大概有一头牛那么壮,很容易就能把弗农姨夫丢进沙发里。教训他一顿。”
“也不一定,他可以和我一样比较瘦,头发是亚麻色的。不管怎么说,他会是最棒的爸爸——最棒的教父。”
“对极了。”男孩摆弄着头发,把它们压平整,好像他帅呆了的教父已经站在他面前。“我猜他会开辆棒极了的车来。不过不用太大,咱们俩的东西没有多少……”
“不,他肯定是骑摩托车的。”爱米丽打断他,语气轻快,“我的直觉告诉我是最酷炫的那种。……说不定还会飞呢。”
“好吧,那就摩托车。”哈利改口说,“达力那家伙见了准会吓得直喊妈妈。”
爱米丽洋洋得意地一偏头:“那头猪可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们会搬到爸爸的房子里去,比女贞路4号好一百倍。”
“没错。房间比达力的还要大,每天都能睡懒觉。他不会踹我们的门。”
“冰箱里有桃子果汁,高兴的话就能喝到。”
“蜂蜜馅饼……”
“哎,对了!还有超市里卖的那种碎果仁!我会得到零花钱去买点尝尝的!”
“家里有电脑,还有你喜欢的书?”
“嗯。他会给我们讲睡前故事,童话书也行,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也行,我不挑。”
“我也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多讲点他的冒险经历……没什么,如果他有的话。”
……
小天狼星布莱克。
爱米丽喃喃地说,声音被她自己堵在了喉咙里。
保暖咒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失效了,风雪直接袭击着她没有武装上围巾和斗篷的身躯。也许我该找个暖和点的地方,以免春天到来时村民在冰层下面找到我的尸体。爱米丽的思维好像都变迟钝了,她迟缓地思考着,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里取暖。
该死。
她摸到了那只手套,只有一只的手套——是哈利的。
刹那之间,所有的酸涩都一下子涌到鼻尖,爱米丽把手套捂在冰凉的脸颊上,上面残余的温度让她浑身一激灵。温热液体从承受不住的眼眶流出,没等划过颧骨就和雪水没什么两样了。金红相间的绒线手套被眼泪浸湿,有的地方看上去像血。
真冷啊,她打着哆嗦想,真冷啊。
“汪!汪!”
当发呆的爱米丽就快要变成冰雕时,她听到了断续的狗叫声。起初她没在意,但几个呼吸间这声音就很近了。她不得不用僵硬的手指握紧魔杖,指挥冻僵的四肢好让自己转过身去。
有那么一瞬间爱米丽想要松手,把魔杖丢在一边,随便那到来的危险做些什么。那她也就用不着坐在这破石头上痛苦失落,去见梅林就行……
但她最终还是把手套从脸上拿下来,抽出了魔杖。
唔,是一只大黑狗。像熊那么大,有点眼熟……这是我喂过的那只吗?
黑狗看上去跟上次一样狼狈。还是那么瘦骨嶙峋,不过身上沾着雪看不出毛发有没有打结。它低声咆哮,像颗炮弹似的冲上石头,直接撞上了爱米丽。
爱米丽晃了晃,险些从石头上滚下去。大狗紧挨着她没有再动弹,只是嗓子里发出呜噜声。
“我不是取暖用的,”爱米丽有气无力地说,“别待在这儿。”
今天梅林一定是偷了个懒,结果世上出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她和哈利期盼多年的人是害死哈利父母和她妈妈的叛徒,她第一次同哈利闹掰(尽管他们俩都一个字也没说),以及现在——她被一只大怪物袭击了,却还没撒腿逃跑。
太不可思议了,这一切的开始,包括那个叛徒。
她挪动到了巨石的另一头,黑狗仍然蹲坐在原处,有点可怜兮兮地,用那双明亮的灰眼睛盯着她。那大概是这只狗浑身上下唯一还看得过去的地方,但里面也人性化地翻涌着爱米丽不懂的复杂。
一人一狗对峙了一会儿。
好吧。爱米丽无奈地举起魔杖给他们俩各施了一个保暖咒。梅林保佑,如果不是这只狗,她绝对想不起来给自己补上一个。
真想不到这家伙是怎么从霍格沃茨穿过禁林、翻越山岭来到霍格莫德的,或许它真的是饿坏了。“要来点滋滋蜜蜂糖吗?”
狗确实是种不错的宠物。比如吃掉爱米丽的糖后它一直很温顺,再比如它能看出爱米丽的不高兴而不来触她的霉头。于是爱米丽就安静地坐在石头一边,慢慢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
怎么会呢?那个在哈利父母的婚礼上欢笑的人,那个搂着她的妈妈充满爱意的人,怎么会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地背叛这一切呢?
小女巫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与那个人如此相像,足以使卢平教授错认。同样的他们……同样的格兰芬多的布莱克,怎么会选择完全不同的道路呢?
这怎么可能呢?
“汪汪!”
黑狗的大叫将她从沉思中拽回。那只大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跳下了石头,此刻正咬着她校袍一角往旁边拖。
“放开!”爱米丽心烦意乱地说,但并没有去握魔杖。
大狗无动于衷,爱米丽不知道它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但它依旧扯着爱米丽的袍子,把她拽到了小路上,往霍格莫德村那边拽过去。
“放开我。”她挥挥魔杖,大狗被弹开了。她并不想现在就回去,尤其不能撞上哈利。事实上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回到学校,甚至说,在哈利愤怒的当儿该不该回去。她在格兰芬多塔楼还待得下去吗,在得知了那一切之后?欺骗自己什么也没发生?m.χIùmЬ.CǒM
苏格兰的冬季,太阳总是落得很早,爱米丽没关注这一点。当暮色迅速卷过天空,阴翳的树影开始因缺乏光线而模糊时,她还在那块石头上。下午雪就停了,保暖咒加上她已有的衣服差不多能阻止她被冻僵。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彻骨的寒冷潮水般袭来,无视了小女巫裹紧的衣物,轻易接触到她最敏感的肌肤,浸入骨髓,让她不受控制地战栗颤抖。眼前的树木变成模糊的黑影,黑狗愤怒的狂吠忽远忽近,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愈发清晰——一个男人的嘶吼。绝望的,痛苦的,仿佛失去一切的。
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我听不清啊——!
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她面朝下仆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
可怜的爱米丽,只有她没注意告示:日落后摄魂怪会在霍格莫德巡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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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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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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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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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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