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想说,我就得听?
哼,就不听。
司南腹诽了一句后,看了来人一眼,然后仍旧压不住心底的火气的冷笑一声,也不再管理自己的小脾气了,“你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丢下这么一句嘲讽,司南便抱着自己的东西大步离开了。
这两年,司南一直在坚持着给毕业班补课,九月份才会成为毕业班学生的四年级小朋友,这个暑假也只自由了十来天,就被司南拉到教室里补课去了。
没生在现代,没经历高考和就业的各种摧残和压力,但三友村的小孩子们却仍旧提前享受到了假期补习的快乐。
尤其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个不要工分,不要钱也要将他们囚禁在教室里的补课达人。
冬天村里两顿饭,天又黑得早,所以司南就补半天课。夏天就不一样了,司南直接丧心病狂的补了全天。
这会儿中午放学,学生们回家吃饭午休,司南也抱着她的东西回家。本来就又累又饿,又被人拦着说了一通是非八卦,现在看见罪魁祸首后,脾气自然是呈直线上升。
“诶,诶,诶”
周玉棠不妨司南会是这么个态度,怔了一下就站在那里诶个不停的想叫司南停下来。司南大步朝前,理都没理身后的叫嚷声,头都没回一下。
一到家,司南没先回屋子而是打开了仓房的门,顺着仓房的入口直接进了地下冰窖。
越往下走越凉快,酷暑的七月,能有个冰窖真的是太幸福了。
拿了一根冰棍,一碗碎冰,司南一边咬着冰棍一边往外走。
等吃完了冰,司南才有心情和胃口做午饭。
煮了一个土豆做土豆泥,炸了一碗鸡蛋酱,又将花生放在锅里炒几下捣碎。
早上蒸米饭时,司南特意多蒸了一碗。这会儿洗两片白菜叶,放在一个大碗里做托,再将土豆泥,米饭,鸡蛋酱和花生碎以及掰着小段的葱都倒在白菜叶上,小心的用筷子搅拌均匀,最后白菜叶一提一包,好吃又省事的农家大饭包就做好了。
因饭包吃着吃着总是掉饭粒,所以司南便抱着饭包到院子里吃。饭粒掉到地上,就有躲在果树下乘凉的母鸡跑过来抢着吃。
“今天都干什么啦?”
复习功课。
吃虫虫
我今天下了两个蛋哦!
司南坐在门坎上,一边吃饭包一边跟跑过来的母鸡们说话,用旁人理解不了的方式打发一个人在家的无聊。
对于那只非常热爱学习的小母鸡,司南抽了抽嘴角给予肯定和鼓励的抖了抖手,多抖下一些饭粒做奖励。
虽然好几年了,你丫的到现在还算不明白两位数的加咸法。
╮╯╰╭
对于那个骄傲的说它今天下了两颗蛋的小母鸡,司南想也没想的给了同样的待遇。
这才是英雄母鸡应该有的觉悟嘛。
至于那只吃虫虫的,司南皱了下眉头,觉得努力喂肥自己也是一种值得肯定的事,于是最后便决定给三只小母鸡都来了个一视同仁。
得了奖励的三只小母鸡一边吃着司南分给它们的饭粒,一边蠢萌的叽叽咋咋。司南时而会应上一声,或是问上两句,然后便就着叽叽咋咋的声音吃了顿简单的午饭
吃过饭,司南又再次教了一回那只热爱学习的小母鸡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后,这才回屋午休去。
躺在炕上,并没有立时睡着。
她还在想着今天听来的那些消息以及这件事会对柴简乌明三人的影响。
三友村这边的村民虽然有着各种做为人都有的陋习,但大多数人的性子还都不算坏。
村里的干部也没有为祸一方,村中更没有那种所谓的恶霸。这两年,也就县革委的小兵们还在垂死挣扎的想要恢复旧年荣光了。
想起那年夏夜柴简对自己说的话,司南就有些哭笑不得。她以前一直以为柴简是...后来见他不曾再提起那个身世了,司南还以为柴简是间接性的发作呢。
现在的柴简,仍然没有话唠乌亮的话多,但却也不是个话少的人了。从第一次见到柴简,到之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司南都快要忘记柴简最初给她的印象了。
司南知道柴简很聪明,也很有些手段谋算,可司南却从来不认为柴简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在她的眼里,柴简是个很温柔,很体贴,很纯粹的人。
是朝阳的温度。
温暖,明亮却不炙热。
如今知道了柴简的身世,司南除了生气旁人将柴简的私事拿出来随意传播外,还有些心疼他。
想到当初,鼻间仿佛还能闻到初见时消毒水的味道。
在炕上翻了个身,又不解气的打了两个滚,司南才气呼呼的伸出手指。
现在是七六年的夏天,再熬一年多,那些所谓的成分论,就彻底结束了。
只是...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一年怕是不好过吧。
最重要的是,有多少人会相信那个宝藏说法呢?若是真有人相信...柴简会不会再被人逼问,会不会再被人严刑拷打的让他交出藏宝图?
哎呦我去,这都特么什么破事呀。
……
下午,司南到点起来去村小上课。暑假补习,都是半天语文,半天数学。就跟司南平时给毕业班上课那样。
哪怕心里始终火气难消,司南也做不出对着学生撒气的没品事。不过不高兴的时候,脸上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笑容,所以当学校的学生发现司南冷着一张脸时,到是个顶个的乖巧懂事。
按着之前的补课计划上完了今天的课,司南在放学的时候,给学生们留了足够写上大半天的家庭作业,然后才告诉这些学生们明天放一天假,后天继续补课。
先被作业量吓到,然后又被难得的假期惊喜到,一瞬间,学生们都欢呼的跳了起来。
一群傻孩子,等明天高考恢复了,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没心没肺
对了,她得提醒自己,一定要在离开前告诉这些孩子和家长们,这几年考大学不但不要学费,国家还给生活补助,包分配,包落户呢。
所以千万别因为学费的事就不叫孩子努力上进。
“司南老师,这是我妈叫我给你的。”放学时,一个小姑娘拿出一块小碎花的的确良布走了过来。
村小就三个老师,一个是向老师,一个是叶老师,到了司南这里,司通死和屎,所以学生们都是叫司南司南老师的。
这会儿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一直留到最后,等教室里都没人了才捧着东西上前。
司南不解的接过那块小碎花的确良布,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大小正好够裁一件衬衫的,于是更不解了。一边将布重新叠好,一边问小姑娘,“你妈妈为什么要给老师这个呀?”
“大前天我妈被电到了,我就用老师教我们的应急方法用棍子将电线挑开了……”想到当时的情况,小姑娘就是一阵后怕。
不光她怕,她爸她妈都吓坏了。
去年年初的时候,整个三友村就都拉了电线,然后大部分人家都装了电灯。不过这会儿的民用电不是按电表收费,而是按灯泡收费的。
一个灯泡一个月多少钱的那种。
像司南家的知青院,当初就装了两个灯泡。一个装在仓房里,一个装在了外屋地。
但实际上,乌亮他们三个又悄悄买了灯泡,自己拉了线在住人的东西屋各装了个灯泡不说,他们还将电线引到了冰窖里。
之后再下冰窖就再也不用拿手电筒或是点罐头灯了。
而且打从村里立起电线杆子,司南就开始给学校的学生普及应急常识。就连村子里,司南也跟老支书他们商量了一回,由柴简写了板墙书给村民进行常识普及。
本就是防患于未然,不想还真出事了。
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帮上了忙,司南不是很明媚的心情也不由舒缓了许多。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是你老师嘛,那教你,教会你,就是我的责任。”将那块碎花布塞到小姑娘的包里,然后拍拍小姑娘的头,“这礼太重了,老师不能收。拿回去教给你妈妈,就说老师心领了,但东西就不收了。”
“可是我妈说了,这个一定要交给老师。”
“你是交给老师了呀,是老师自己不要的。快回去吧。”说完就催着小姑娘赶紧回家,她自己也低头收拾起自己的教案来。
那小姑娘见了,只好抱着书包一溜烟的跑了。
锁了教室的门,又跟看校舍的章大爷打了声招呼,心情颇好的接了章大爷种在墙角的两个花皮杮子,又笑着跟章大爷说了一句明天给他带一篮子葡萄的话。
不过好心情也就维持了一会儿,就又被人败得一干二净了。
皱紧眉头,司南放在身侧的手指勾了勾,看着面前的周玉棠恨不得挠他两爪子。
这个八婆男!
抿了抿唇,司南告诉自己挠人是不对的。而且她的指甲修剪得太干净了,挠也挠不出什么效果来。
周玉棠拦住司南的去路,一脸正色的郑重说道:“司南同志,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请你务必听我说完。”
“地球破洞了?美帝打过来了?若不是这样的事,你就免开尊口。”司南扬了扬小下巴,一脸的高贵冷艳,看向周玉棠满满的轻蔑:“不是什么人说两句重要,我就会听的。”
周玉棠被司南的话噎了一下,神色难看,眼底还带出了几分恼意,“你就不想知道柴简这个毒瘤的事吗?”
啪
司南将手里的教案直接拍在了周玉棠的头上,然后也不讲究什么对不对了,又是拿手里的东西拍,又是拿脚踹的。
看到周玉棠朝她伸过来的手,司南还飞快的在上面掐了个麻花劲。
周玉棠也没想到司南说说话就动手了,还是以这种爆发似的方式。
“住手,你给我住手。司南,我警告你住手,不然我就还手了。”
司南闻言,瞬间就怂了。理智回笼后,一边觉得自己中邪了,一边还不忘最后打两下然后再抱着东西后退好几步。
打完人的司南,一阵后怕不说,脸上都带出了几分惊恐与不安,手指着被她打了一顿的周玉棠,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警告你,你离我,离我远点。你再,再再接近我,我就告诉老支书和蔡队长去。”
司南说完,转身就跑。留下被打的周玉棠站在原地,一脸的懵逼。
告状?
她打了人,她还有理了?
可不是有理了呢。
两人在校门口的这顿闹,被听到动静走出来的章大爷和带着闺女亲自来送花布的学生家长看了个正着。
尤其是司南吓得小脸煞白,说话打颤并且说完就跑的惊慌样子,看的那叫一个一目了然呀。
周玉棠转头见到有人,怕人误会连忙解释。可章大爷和学生家长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没一个相信只是说两句话就能将司南吓成那样的。
于是新的误会就此产生了。
什么误会呢?
自然是今年新来的知青纠缠村小的司南呗。
再然后,司南凭借一已之力压下了之前村里的各种流言,成了最新出炉的绯闻女主。m.xiumb.com
不过这事还有待发酵,打完就跑的司南一口气跑回家,然后才松了一口气的坐下来休息。
妈呀,吓死她了。
主动跟人打架,尤其是先朝个大男人动手这事,司南是越想越后怕。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柴简三人都下工回来了。
三人看司南脸色不是很好,连忙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流言这种东西通常都能完美的避开当事人。叫当事人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成了众人闲谈时的主角。
司南本来不太想说的。可她又知道村里的流言可大可小。若是不说出来,叫柴简三人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真等出事的时候,连个准备都没有,那还能好?
于是为了照顾柴简情绪,司南措辞小心的将今天才得到的消息跟仨人说了一回,最后又用可小可小的声音将她今儿一时头脑发热将周玉棠打了的事也说了。
听说怂兔子呲牙了,柴简三人都没理那些流言,而是一脸惊奇的打量司南。
这周玉棠得多讨厌才能叫兔子都忍不了呀?
乌亮见司南不好意思的同时还带着点后怕,便笑得贱兮兮的问司南,“你踹他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踹的?”
司南闻言转头看乌亮,就见乌亮学了一个兔子蹬腿的姿势给她看。
司南:“……”丫个混蛋。
她要诅咒这个混蛋,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哼!
被乌亮逗得恢复过来的司南,又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123:59:242021052223: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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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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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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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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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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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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