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四目相对,司南率先收回视线,小脸臭臭的低下头,对着燃烧的灶眼呲牙。
不过回想起那会儿顺嘴秃噜出来的话,司南心下讪讪的,到也没将乌亮的调侃放在心上。
上午,柴简决定去县里,乌明拦不住,又担心柴简的身子,便去找了王铁柱。问了一回借驴车的事。
驴车是队里的公共财产,那驴平时比人还金贵呢,自然不是你想借就能借的。好在他们刚来,再出一趟车帮忙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再者老支书因为早上乌明来借农具时表现出来的勤奋务实劲对他们这批知青微微有些好感,便也同意借驴车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赶车这活,没什么窍门。乌明几下就学会了,也不用王铁柱陪着去县里,人家自己带着柴简走了。
要采买的东西都列在单子了。拿着单子去采买,谁去都一样。这几天坐车坐得够够的,司南对去县里采买升不起半点兴趣。
而且相较于只能去供销社买东西,司南更愿意留下来学点东西。
→_→
乌明赶车走了,王铁柱自然而然的就留在村里了。不过他留下来,也没闲着。
现在买什么东西,都需要供应票。没有供应票,你拿再多钱出来都没用。相较于城镇居民,村里的村民更缺这种供应票。所以乌明走前拿了一张二斤全国票粮出来,司南见了也拿出一张一市尺的布票出来,准备用两张票跟王铁柱学种地兼做笔小生意。
不过司南在将布票递给乌明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时代的某些特色运动,于是一脸神秘兮兮的问乌明三人,咱们这样算不算贿赂,会不会被举报?
之前商量的时候,没觉得交学费和跟村民买青菜有什么不对。可这会儿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不会刚来就让人抓了个典型,然后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批评教育吧?
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印象都是来自影视剧和小说,又因为那里面对这个时代的描写都是那种极致客观的,所以也给司南留下了个寸步难行,要谨言慎行的观念。
有些束手束脚,也有些草木皆兵。
将担心问出来的时候,司南脑子转的飞快,连秋后算帐和钓yu执法这种事情都想了一遍。
由此可见她对这个陌生的时空和‘印象深刻’的时代藏着多少恐惧了。
乌家兄弟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就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就连柴简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省电模式脸都带出了几分笑意来。
“别担心,到时候哥几个绝对不把你供出来。”乌亮笑完还跟司南开了个玩笑,“就指着你给咱们送饭呢。”
司南:“……”
果然不能尽信书了。瞧,这就闹了个笑话吧。
.
两张供应票送出去后,王铁柱同意教他们四人如何种地和怎么干其他农活。与此同时,王铁柱的媳妇李桂芝要在白菜萝卜收获前,每天送一篮子他家菜园子里种的家常菜过来。除此之外,等地里的土豆收上来了,还要送两袋子土豆给他们这个知青小院。
这会儿是中午,李桂芝摘了一篮子菜送过来后,又觉得这些菜不值什么钱,自家占了大便宜,于是又给司南他们送了一海碗自家下的黄豆酱。
其实不光李桂芝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司南也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呢。
司南来的时间短,哪怕知道这里物资匮乏,没有经过通货膨胀的钱很实诚,可她在现代养成的心态仍就觉得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便宜得不要不要的。
看来这种在现代养成的消费观,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合时宜了。
╮(╯▽╰)╭
事说定了,王铁柱就跟媳妇回家吃饭了。要等吃过了午饭,才会过来带乌亮和司南去自留地干活。
不是干活,是教学。
乌明和柴简不在家吃午饭,司南仍将早上泡的那盆玉米碴子给煮了。
司南煮粥时,乌亮就在外屋地里寻找最佳地窖入口。
乌亮准备将地窖的出口设在放水缸的地方,于是便将水缸挪到男生宿舍那边,就是原来摆碗架子的地方。
地窖入口设在中间,上面在支个饭桌摆四个凳子,也算得上是另类的大隐于市了。
村里给预备了两个碗架子,柜子的上半部分是几块板子隔出来的架子,有些像书架的样式。下半部分是个带两柜门的小柜。
碗架子上固定的木板,每层高度不一。高的一层能放下一个暖水壶,低一些的地方,也就只能放些高度不到二十厘米的东西。一般上面的架子放碗筷盘子,荤油坛子和一些调味料。
下面的小柜就是放一些经常吃的粮食。
两间宿舍一般大,但司南那屋只住她一个,乌亮就将其中一个他们用不上的碗架子摆到司南屋里了。
这会儿外屋地的碗架子上,最下面的一层放了个暖水壶。其上的一层摆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饭盒和一个司南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某网站九块九包邮的单耳陶瓷泡面碗。
样式清雅,还带了个同质地的陶瓷碗盖。光是冲着这个碗,司南都觉得有胃口。
不是司南矫情,她是真的用不惯这个时代的饭盒。
长方型的铝饭盒,上面有些坑和划痕,只要不漏这些小瑕疵就都没什么。可是吃饭你得端碗吧,这饭盒那么薄,还连个把手都没有,怎么端呢?
而且家常吃饭用饭盒,就感觉怪怪的。
所以司南今儿往外拿暖水壶的时候,只犹豫了一眯眯,就咬牙就将这个泡面碗也拿出来了。至于她原来的那个饭盒,则装了整整一饭盒李桂芝送过来的黄豆酱。
吉省这边的村子,几乎家家都会制作黄豆酱。一年弄一回,一回吃一年。
对了,按他们这边的说话方式,这也不叫制作黄豆酱,而是叫‘下大酱’。
李桂芝拿来的黄豆酱,是她自己下的,闻起来还不错,可惜的是司南从来不吃生酱。不过有这个生酱在,到是用这个生酱做了道肉沫茄子酱。她和乌亮蘸着青菜和小葱吃了一顿玉米碴子粥。
……
饭毕,司南洗衣服时又发现院子里连个挂衣服的地方都没有。看看脸盆里的衣服,再扫一眼眼前的土坯房,有那么一瞬间,情绪突然不受控制的爆涨,很想要尖叫两声,再将手里的湿衣服狠狠的丢在地上或是摔点什么东西。
就是一直狠狠压在心底的情绪翻腾上涌,憋得浑身难受,特别的想发泄一下的那种。可惜理智让人胆怯,司南仍旧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却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憋得太难受了,司南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来了几个原地跳,每跳一下都带着一股子奶凶奶凶的狠劲,似要将所有的委屈都蹦走一般。
王铁柱还没来,乌亮本也想趁这个时间洗两件衣服的,不想一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司南这副样子。他们仨个大小伙子都觉得这要啥没啥的日子过得就是个心态,人一又乖又懂事的小姑娘...想到这里,乌亮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了。
将挑水的扁担拿过来,一头搭在窗户沿上,又用石头压在上面,给司南做了个简易晾衣杆。
扁担不长,正好够搭司南洗的那两件衣服。
“谢谢。”司南的眼泪都憋回去了,只是说话时,声音里仍带出了点鼻音。
被司南这声谢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乌亮挠了挠头,就坐在门前石头上将他们仨这几天穿过的衣服都吭哧吭哧洗了。
可等衣服都洗完了,乌亮直接傻眼了。
这么多湿衣服,咋晾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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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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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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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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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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