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她打电话之前,警方就已经接到两起报警了。
她走之后,女儿被绑架的父亲实在心慌,既担心女儿,又不想连累宁诚实,所以还是报了警。
而另一起,同样来自特殊部门,每一次宁诚实报警,都会来一封通报,主要是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
他们隐约明白了这个叫宁诚实的小孩身份特殊,而她的那些惊人的举动,也不过是常规操作。
就在那位父亲带着妻子赶到的时候,小女孩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同时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被爸爸妈妈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宁诚实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身边走来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举父。
“老大,你没事儿吧?”虽然看看绑匪那副惨样就知道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宁诚实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告诉虺了,他说一会儿就到。”
话音刚落,就有个人影飞快地奔了过来:“老大!”
来人正是虺,见宁诚实安然无恙,他瞪了眼绑匪,随后抱怨:“老大,有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来啊。”
宁诚实认真说道:“你目标太大,会大大增加我营救人质的难度。”
举父问了他一句:“你今天去哪儿了?”
虺嘿嘿一笑,“回去再跟你们说,有好事。”
另一边,相拥的一家三口终于想起了救命恩人,忙走到宁诚实这边,嘴里不停地说谢谢。
小女孩儿虽然还没缓过神来,也怯生生地说着谢谢小妹妹。
宁诚实摆摆手,刚一开口,虺已经替她说出来了:“这都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热心市民应该做的。”
宁诚实点点头。
小女孩的爸爸怎么说都想把钱分一部分给宁诚实作为报酬,虺看了眼宁诚实,宁诚实摇头:“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还想再劝,宁诚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上头……我家里人是公务员,不能收钱。”
小女孩爸爸一愣,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哦哦,你的家风真是,清正。”
宁诚实微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行人带着绑匪去警局做笔录。
刚一进大厅,他们就与几名警察擦肩而过,最前面还押着一个贼眉鼠眼不断挣扎的小混混,他嘴里直嚷嚷:“哎呀我真没骗你们!”
“我真就只是路过,就想看个热闹,没打架斗殴!”
宁诚实身边的一名警察先是跟同事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那个男人,应该是认识他,摇了摇头:“钱立啊,你小子刚出去没多久吧,怎么又进来了啊?这都第几次了?”
被押着的小混混立刻蹦了起来:“王警官!不是!这次我是真冤啊!我就是晚走了那么一会会儿,没动手,再说您看看我这面相,我这么纯良,哪会打架……”
“别听他的,这小子每次进来都这么说,没一次是真的,这次就是被抓个正着。”琇書蛧
“可不是吗,他啊,嘴里没一句实话!”
涉及到专业领域,宁诚实闻言突然停了下来,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走到对面,望向那个小混混,一脸严肃:“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小混混虽然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是谁,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真的是真的!我真没打架!”
于是宁诚实抬起头,看向押着他的警察:“叔叔,他说的是真的。”
警察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小朋友,你还小,不懂,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宁诚实语气坚定:“你们听我的吧,他的话确实是真的。”顿了顿,她又说:“也不全是,除了他面相纯良那句。”
警察更乐了,“哟,看不出来你还精通测谎啊?”
宁诚实仰起小下巴,面色沉着冷静,又带了些微骄傲:“精通不敢当,也就是谁说谎我都听得出来的水平罢了。”
大家哈哈大笑。
宁诚实这才发现,除了虺和举父,根本没人相信她的话,她嘴角缓缓垂了下来。
外面的世界对小孩子太不友好了。
在家里的时候,她的意见可是很重要的。比如在关于她是否能说谎这件事上,就很民主,是由家里投票决定的。
她跟哥哥虽然是小孩,但也有完整的一票,流程一点都没有水分,她和哥哥、姐夫都投了赞成票,然后再被姐姐以一票否决权否定。
多么民主。
虺看不过去了,替她说话:“我们老大可从来不说谎。”
宁诚实拽了拽他,“以后还是要说的。”
“啊对,现在不说谎,以后才说,所以你们暂时还能相信她。”
大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都有要紧事呢,该干嘛干嘛去吧。”两拨人分开了。
宁诚实叹了声气,也离开了。
她没发现,那小混混直到走远了,都一脸感动地看着她。
宁诚实做了笔录,将自己参与的部分都说清楚了。
一方面是有她前几次不可思议的经历打底,另一方面又有上头那个神秘部门的预防针,所以他们对于宁诚实展现出的,超乎年龄和身份的能力,倒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只规规矩矩问了事情的经过,不该好奇的一概没有好奇。
那边绑匪的动机也清楚了,两人都只是普通人,其中甄小伟,是那个被绑架小女孩的父亲手底下的员工。
前段时间,他们公司因为一场恶意收购而破产了,无奈只能遣散员工。
甄小伟一边欠着高利贷,一边又没了工作,也是被从小认识的贾大壮挑唆地昏了头,打算铤而走险,拿到钱就远走高飞。
好在他们最后没能成功。
宁诚实走后,办公室里立刻响起感叹声:“我其实还是有点蒙,这小孩儿也太逆天了。”
“是啊,这么能打,又聪明,真不科学!哎对了,这么看,说不准人家还真能测谎呢。”
“哈哈哈哈,想得倒美,这怎么可能?”
“对了,那个寻找见义勇为小英雄的通知撤了吗?”
“放心吧,从接到文件开始就撤了,消息没怎么散播。”
宁诚实几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虺殷勤地给她打开了门,“老大,你快去换身衣服吧,那车底太脏了,又淋了雨,小心感冒。今天晚上我来烧饭。”
昨天晚上是举父烧的饭。
举父奇怪地问:“你不是说你不会烧饭吗?”
宁诚实看了他一眼。
虺尴尬地挠着头,笑了笑:“昨天那不是心情不好吗,随口一说,老大肯定知道我昨天没说真话,只不过没拆穿我罢了。”
虺勤快地给自己系上了围裙,又说道:“对了!把狌狌和朱獳也叫过来一起吃吧!”
“你好像很开心啊,有好事儿?”举父探究地上下看着他。
“算是吧,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好路子。”虺眉飞色舞说道,“好了,赶快叫他们来吧。现在不叫,狌狌今晚就赶不过来了。”
举父答应了:“那行,我去喊,刚好他也好久没喝酒了。”
宁诚实换好了干净衣服,就去了厨房,非要给他打下手。
虺挠了挠额头,“老大,你家里人这么宠你,肯定不让你下厨房吧?”
宁诚实点头,“是,不过我能行的。”她看了眼虺手里的刀,接了过来,“我先来帮你削皮吧。”
“老大,你真能行吗?”虺有些担忧地看着满满一盆子里,有她半个头这么大的土豆,和宁诚实手里的刀。
宁诚实利落地卷起袖子,看上去颇有架势,“那当然了,我可不像我哥哥,一进厨房就摔碗打盘子。”
“哦,不愧是老大!那你慢点儿哈。”
宁诚实动作飞快,抄起一个大土豆就唰唰唰削了起来,刀功极佳,于是虺瞥了一眼,就放心地转过身去切肉了。
他动作有些生疏,但细看能发现有点章程。
他刚切好案板上的肉,宁诚实已经站起身来,擦了擦汗,轻舒一口气:“我削好皮了。”
他惊讶地转过身来,“这么快!你这刀功……”虺的目光对上了盆底,那体积骤减到只有宁诚实小拳头那么大的土豆,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这土豆,咋还缩水了呢?”
“因为皮削掉了。”
“难怪你家里人不让你进厨房。”他看看土豆,又看看宁诚实,“老大,你这削皮削的,挺费土豆啊。”
虺把宁诚实赶出去了,然后推着冰箱,把厨房门抵好:“菜买得不多,不够费的,你就默默地在心里给我加油吧。”
宁诚实只好坐在外面等。
在虺做好最后一盘菜的时候,狌狌他们终于姗姗来迟了,桌上空空如也。
“菜呢?”
宁诚实指了指厨房。
厨房里传来重物挪动的声音,半晌后,虺才端着菜出来了。
狌狌跟举父面面相觑:“这做个饭,咋还得把门堵着呢?怪吓人的。”
一道道菜上了桌,大家都没想到,虺居然真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做出来的菜,风格还挺古朴,味道出奇得好。
虺感慨地解下围裙,“我都多少年没下厨了。那会儿还不会化形,实力又弱,被人类当成黄鳝给抓起来了,被饭馆儿养在后厨,看了几天厨子做饭,就学会了这么几道菜。”
“可以啊你,那得多少年过去了,居然还记得呢?”狌狌惊奇道。
连朱獳看着这满桌的菜,都挑不出刺儿来,只是歪着头哼笑,模仿虺曾经嘲笑他秃的语气:“换我差点儿被人类吃了,也忘不掉自己的配菜啊!”
虺今天晚上破天荒没跟他斗嘴:“呵,得了吧,你也就是嘴皮子溜,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十八套房。”朱獳悠悠地转着椅子尖。
“……”虺立刻转移话题,“大家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狌狌飞快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陶醉地咂了一口,“到底遇着什么好事儿了啊?”
虺也不再卖关子了,“我不是去找工作嘛,遇到了一个算是同族的妖怪,主动说要带我一起干。”
“同族?也是虺?”
“不是,一条鸣蛇。”
朱獳撇撇嘴,“那算什么同族,套什么近乎?”
“做什么的?”宁诚实问。
虺一拍手,十分激动:“他有个团队,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草药种植和应用,像是用祝余草改良压缩饼干,用荀草改良女性护肤品之类的。但是这些草药,普通人无法种植,只有妖怪种得出来。”
“哦。”宁诚实虽然不太了解,但也确实听说过这些草药,老家昆仑山上就有许多。
“听起来还挺靠谱。”狌狌也赞同。
“岂止是靠谱,知道富奇集团吗?他那个团队就是挂靠在富奇集团下的。”虺语气兴奋,“他说看我是同族,可以带我一起参与研发,利润很高。”
朱獳点点头,他作为几人中阶级最高的,见识也最广,“富奇集团,近几年冒出来的大公司,势头很猛,就是靠这些功效草药发家的,旗下产业很杂。另外,创始人很神秘,从没露过面,但我隐约听说过,身份好像跟我们一样。”
宁诚实若有所思,那就也是妖怪了。
“管他是不是妖怪,反正我是有工作了,还是份好工作。”
朱獳还是泼了盆冷水:“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你确定他是富奇的人?”
“当然确定,我俩谈完他就带我去富奇在这儿的分公司认门了,明天就能签合同,人家只是见我一个妖怪打拼不容易,又有那么点关系在,想拉我一把。”
举父乐呵呵地举杯:“有道理,那就应该没跑儿了,恭喜你啊。”
宁诚实也举起自己的橙汁,“恭喜。”
“老大,等我赚了钱,也能买房了。”
朱獳嘴上不屑:“真俗。”却也主动举起了杯子,五只杯子碰了个头。
几人一边吃一边聊,虺畅想了一通未来,直到快天亮,喝醉了的狌狌才被举父和朱獳架回了动物园,到了猩猩馆,还差点被饲养员发现。
朱獳刚跑回到自己的场馆变回原型,他的饲养员就刚好来了,见他十分清醒,还有些发愁,边准备早饭边嘟嘟囔囔:“又熬夜了啊?这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了……”
朱獳一僵。
第二天,虺再次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把造型理了又理,在举父说完八遍好看之后,才出发了。
等签好了合同,他还得去种植园学习,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早出晚归,虽然忙碌又疲惫,但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宁诚实这才放心了。
去趟游乐园都遇到事,于是她在家一连歇了好几天都没敢出门。
直到这天早上,虺刚出门没多久,就又立刻回来了,朝她低声说道:“老大,我刚才下楼,看到楼下有个人影一直在徘徊,感觉在盯着咱们这层楼。不过,那人好像有点眼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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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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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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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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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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