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界,阵法世家不只有花府一家。
但和界面压制息息相关的风铃花阵,却唯有花家能够得之传承。
世人俱曾疑惑风铃花的阵源何在,却无人想到,会在花满山的心脏之中。
花满山捂着鲜血狂涌的左侧胸膛,眼神凛冽锋锐地看向了囚车里的蓝雪姬。
“蓝雪姬,当年,辞玉把你带来花家,花家上下都喜爱你。”琇書蛧
“只是花家的阵法传承,定不会交到你的手里,你曾有过念头,却也不得已放弃。”
“你迫不及待要我花家的风铃花阵,究竟是为何?”
“难道说!你想要以阵源,消除界面压制里的风铃花阵和我两个孩儿的尸骨。”
“蓝雪姬啊蓝雪姬,你当真是居心叵测,要陷我海神于困境啊!”
“先辈战神,多少英雄,前仆后继以血肉形成的界面压制,岂是尔等猪狗之辈能够磨灭的?!”
“噗嗤——”
花满山说到愤然处,整张脸通红成了猪肝色,突起的青筋如蝤蛴密布。
他满胸膛都是血,一袭麒麟蟒袍,分不清是怎样的红。
而这如雷贯耳的一番话,却是直接震悚到了修行者们的灵魂。
界面压制,象征着大多数的利益,便再难隔岸观火,闲然自在无所谓了。
一双双眼睛再看向蓝雪姬,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下陆被封。
界面压制消失。
他们岂不是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大夏王朝和消失的下界大陆,所谓脏污不堪浸入土地屠戮生灵的天劫,就是成为他们的无妄之灾,这让在场的修行者,如何还能站的住脚?
“劝人弑父,不得好死!”
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喊。
便有人群混杂之音跟着喊到声嘶力竭。
铺天盖地的声,犹如滚滚雷霆直接炸进了耳朵,元神都不得安宁。
蓝雪姬的脸上,不自觉便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囚车内的她瑟缩到了边沿的角落,透过缝隙洒来的细碎微光,映照在了她惨白无血色的脸庞之上,眼睛死死地瞪大,仿若有高山压下,让她难以舒展起浑身的骨头。
她清楚,她再难翻身了……
她扯着唇想笑,却有泪水沿着眼眶往下流。
忽的——
蓝雪姬似是想到了什么,不顾囚车上的雷霆禁制,跌撞了数下方才稳住身形,两手任由电光闪烁吞噬皮肉,她瞪着眼睛看向了云都王,血色目光里充满了哀求。
“蓝雪姬。”
李酬首领系着漆黑如墨的披风,身穿甲胄来到囚车的跟前。
“按理来说,此地不宜审问你,但事关海神界的界面压制,事关先辈之心血,恰逢判官府的望月大人在此,界主、云王殿下以及上界诸尊都在。
你且放心说来,夺得阵源之事,是否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事关重大,不容忽视。
李酬铁骨铮铮,虽无雄心壮志,但镇守大炎城的热血,几十年都没凉过。
他要守的又何止是这大炎城。
他盼望海神界之大,能给每一位修行者容身之所。
“李酬首领所言甚是。”
界主出声了。
他满面森寒,眼神如刀。
说话之际声如洪钟,不怒自威,使得蓝雪姬浑身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云王殿下这是怎么了?”骨武殿主把玩着肩前的一缕青丝,笑吟吟地望着神色颇为不自在的云都王,意有所指地说:“这蓝雪姬,既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云王殿下失望伤心,怒其不争,是在所难免之事。但……”
“她终究是你云都的人,只怕难洗这身上污泥回清白之身,趁着诸君都在,云王殿下可得做点表率。”
在此之前,骨武殿和云都往来密切。
诚然,若能多拖一个下水,再分而食之壮哉自身,何乐而不为呢?
果不其然。
经骨武殿主的点拨,人群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云都王的身上。
似乎都在等一个交代。
云都王眸色阴冷地扫了眼骨武殿主。
他低下头,正看见蓝雪姬睁大了眼睛,用哀求的眼神望向自己。
一刹那,头皮发麻。
“云都王,这就是你选出来的人?”
沐府青年愠色浮面,沉声大喝:“此等作恶之人,执我清远沐家洪荒令,云都王,你好能耐,是要陷我清远沐府于不义之地啊!”
云都王哑口无言,只能挨下这一顿呲。
这一系列的事,形成了连锁反应的囚笼闭环。
蓝雪姬和花辞玉插翅难逃,逃不出这闭环。
她在慌张之余,望向了炎如墨。
一贯听从她的炎如墨,竟是意外又不意外的沉默着。
蓝雪姬咽喉溢出了苦涩的味道,扯开了自嘲的笑意。
她早便知道。
这些男人,都如她的父亲那般,是杀人的凶手,是孵不暖的铁石。
她正因有先见之明,才不会像叶楚月那样成为一个愚蠢的女人。
一界之隔,还一心一意,说不定她那剑帝丈夫早在下界娇妻美妾如云了。
如若她有叶楚月的侥幸和机缘造化,如今在上界都成为了震惊四座的佼佼者。
蓝雪姬并未留意,脏腑破裂的花辞玉,在嘈杂的人声之中,逐渐地爬向了她。
所过之处,留下了鲜红的血痕。
云都王卑微地垂首,面朝上界之尊,抱拳弯腰道:“都怪小王识人不清,被这蓝雪姬所蛊惑,连累了沐府,小王定会给沐府,给海神众生交代。”
他眼神狠厉,看向蓝雪姬之时,一手挥动,卷起狂风。
风的劲道,形成了半透明晕染着银色光华的箭矢。
三千箭矢,发出雷霆闷响,以肉眼难窥的速度,风驰电掣般疾冲而去,直奔蓝雪姬!
一个不再有任何价值只会带来麻烦的废物。
不如……
死了好。
银辉风箭,密密麻麻,在蓝雪姬的眸子里不断放大。
蓝雪姬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
想象之中的痛苦并未来到。
蓝雪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唇蓦地睁大。
花辞玉用尽力气,来到她的面前,挡住了这些箭矢。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像刺猬一样。
每一根箭矢之刺下,都是冒着血的窟窿。
从前胸,到后辈,直接贯穿,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囚笼,四肢躯干不得动弹半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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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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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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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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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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