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之惨烈,饶是回想,都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
谁又能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竟还能分裂元火,压榨心头血。
她又怎能想到,夜尊会来到此地,接过此物。
她好似料事如神,可也总是一身伤痕。
千古来,封侯拜相,称王为帝者,有着不同的霸业和同样的狠。
“断骨重组破阵?”
吊儿郎当的第七队长周云,腾地一下就精神抖擞了。
这些后来者,并未见到那血腥到发憷的一幕。
光是从大炎城主嘴里听个大概,就已经是头皮发麻了。
“段队长,这叶楚月,是个狠人啊……”
第五副队长韩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段三斩默然不语,眸光幽深地望着楚月的方向,黑沉里起了波澜。
“不狠,怎能走到你我面前?”
韩洵还以为冷如月辉的段队长,会一如既往的不搭理自己,怎料竟淡淡回话了。
“她能登天梯吗?凡人之道……真的能吗?”
他自言自语说,琥珀色的眼底,倒映出了精血和焰光。
尚且留在此地的洪荒三家,神色各异。
沐府青年半眯起了阴翳冷厉的眸,如刀剑般审视着叶楚月。
赵家来者的人群,混迹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袖袍下的两手缓缓握拳,看着叶楚月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祖父说过,如若一个人,对自己比对别人还狠,最好不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如若她还是个仗义之人,那定要有之结交。
……
祖父。
她是秀于林之木,众矢之的,与其结交,不是自掘坟墓吗?
……
赵家少年,眉峰淡蹙,下颌高抬。
不大的年纪,露出了深沉忧愁之色。
同为洪荒世家的姜君,眼底满满的欣赏。
她喜爱,和她一样的狠人。
姜君在颅腔以元神之音与密不透风的老友说道:“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她却更值得让人钦佩欣赏。”
“若这世上再无兵刃为器,她身上的两百多根武道骨,都会成为扎穿敌人心脏的利器。
苍老之声,幽幽叹叹,像是从远方随天光泄下来的缥缈之纱。
“你还得感谢这孩子,让你的丈夫有所好转,但得瞒好了,这世上多的是见不得你们好的人,小心给这孩子引来杀身之祸。”
“嗯。”
姜君轻声应道。
正因她是拼血拼肉一路走来,方才能在回首时看到这一路艰辛不好走。
“给她三十年,她能让这洪荒,改天换地。”
姜君在脑海里,心涧最深处,给予了最高的评价。
……
“殿下?”
楚月轻喊了声,如风中的低吟。
夜墨寒握着清透的玉瓶,默然不语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良久,方才沙哑道:“好——”
“那便有劳殿下了。”
楚月浅笑,作了作揖。
“举手之劳,应当的。”夜墨寒哑声说:“本尊会把话带到,他若知晓,应当会万分高兴,还会心疼。但以本尊之见,他作为丈夫,终究是个无用之人,还让你一个女子,受尽风雨。”
“殿下此言差矣。”
楚月便道:“世上之观念,多是根深蒂固带来的定论,读书绣花之人,可以是女子,也能是男子,夙愿在风雨者,并非是男子的路。我的丈夫,他和我并行在风雨,万事有他即可安,若说是无用之人,未免不公?”
叶尘又点了点头。
夜墨寒定定地看着她。
她抬眸坦荡荡。
眼里又多了一抹倔强的红。
她不想这世上的任何人说抱枕的不好。
哪怕是他,也不行。
夜墨寒知晓自己不好,败下阵来,心软到疼痛。
“本尊失言,姑娘莫怪。”
他把心头血妥善地存放好。
放在了距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
元火带来的温暖,笼罩着左侧心室。
下边。
蛟龙宝座后侧的卿重霄,眼泪汪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并揪起柳三千的衣领,擦了擦鼻子。
他啊,向来是个有洁癖的干净老人。
“太感人了。”
卿重霄哽咽:“叶姑娘太好了。”
柳三千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卿重霄揪着另一边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茫然地问:“怎么了?老千。”
柳三千:“………”烦死了。
卿重霄一面吸鼻子,一面警惕地望向星云宗的许予。
早在诸神之日,他就发现了这小子的没安好心。
许予负手而立,身形颀长而清瘦,眉间一点朱砂痣。
分明是个妖冶的人儿,却是清润如玉,眼里时常有着哀愁。
他遥遥望向了叶师妹,笑而不语。
毛茸茸的九尾小兽崽,圆滚滚的脑壳从衣襟里探出,红宝石的眼睛,同样望着楚月。
“许师兄。”明少侠头戴龙冠手执美人镜靠过来,低声问:“如若时间回到小师妹相爱前,你会去做些什么?”
如若回到那时,许予师兄便能占尽先机了。
“如若回到九万年前,我会去无间地狱里找她,一天找不到,就找一个月,一年,一百年,一万年。”
“找到之后,带回宗门,好生养着。”
“如若是十年之前,就去那个叫做长安城的地方,在她被赶出学院的时候,带着她堂堂正正的回城。”
“……”
明少侠愣住。
醍醐灌顶般,让他的脑子发热冲头盖骨,像是有一股思想的力量要占据灵魂。
原来,喜爱一个人,并不是据为己有。
若她少吃点苦,身上的伤痕少点,相距远一些,又怎么样?
“许师兄,真男人。”明少侠竖起了大拇指。
许予苦笑了一声。
他的小师妹啊。
心胸有这众生和天下,也有他这个师兄。
足矣。
小师妹的铜臭味,好似并没有那么的猥琐,比花还香。
许予眼神蓦地一顿。
夜墨寒垂眸看向了他。
正当许予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夜墨寒略微点了点头,许予眸底绽开了光。
这会儿,楚月从夜墨寒的手中接过了小宝。
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再说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
高台之处,花夫人四处找寻丈夫的身影。m.χIùmЬ.CǒM
距离丈夫离开此地,已经有一会儿了。
花满山去了暗处见儿子,“辞玉,你有话对为父说?”
花辞玉低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杀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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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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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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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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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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