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瞪着猩红的眼睛,不甘地看向了并排而斩的楚月和云芸。
“嘭。”
膝盖背后被人踹了一脚,导致她屈膝跪到了地上去。
即便如此,还是瞪目依旧。
云芸见此,刚要往前踏出一步,就被楚月给拦住。
“叶楚月!”
云羽咬牙切齿,不再用无辜和脆弱来掩饰自己,满目的愤恨似欲凝为实质。
“你用心险恶,盗我阿兄的身份,就为了隐姓埋名来到星云宗害人害己。”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大楚最不受人待见的孩子,明明知晓大楚之尊恨不得杀了你。”
“你明知道自己是个祸患,还要留在星云宗。”
“啪——”
话未说完,才至一半,就见云芸迅速而至,手上用力,一巴掌直接砸到了云羽的脸上,打得云羽口溢鲜血,脑袋嗡鸣作响,就连牙齿都有些松动。
“若非是楚阿姐,海神界的修行者就不会记住莫漂泊这个名字。”
“若非是她,我宗如何成为菩提之地的第一宗门?”
“你一个逃兵,有何资格来说教我宗少宗主?”
云芸痛心疾首,眸含水雾,望着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反骨的云羽,是恨铁不成钢。
而不管怎么说,云羽都是与她自幼陪伴的妹妹,纵有千千万万个不是,却还是期盼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能让云羽改过自新。
楚月淡漠地看着这一幕,眸色冷冽地扫过了云羽。
如今,她的本源之体已是充沛的状态,又集九道传承,自能提升一大个档次,最起码能够一眼就看出,云羽是星云宗内唯一还有毒鸠之气的人。
“诸神之日,私自逃走者,剥夺宗门弟子的身份,逐出师门,永世不得入我星云宗。”
楚月往前踏出了一步,平静自若的话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是其他宗门,对待战时逃跑的弟子,多是残酷刑罚,或是禁闭三百年。
而这一战的出发点,终究是楚月作为下陆帝主的责任所在,因而留了几分情面。
云羽闻言,紧绷成弦的神经随之松弛,眼底浮现出无人察觉的野心,且愈发浓烈。
海域混战时分,赤羽宗的燕归来和华清宗沈琼花私下找过她,原把她收纳为两宗弟子。
因而,只要她走出了星云宗,前程必是山高海阔的无穷辉煌路。
枷锁弟子们都被陆陆续续地送了出去。
云羽愈发的迫不及待。
而当她即将被带下去的时候,楚月便慢条斯理地道:
“且慢——”
云羽面色一白,心脏却是狂跳如雷,看着逐步而来的楚月直发怵。
“旁人只需逐出师门,云羽弟子,你不一样。”
“叶楚月,你什么意思?”
云羽尖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
楚月神情淡漠,略微挑眉的霎时,魔道之气交缠成了一方王座。
王座两侧,龙首呲牙,凶光毕露。
缓缓落座后,楚月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睥睨着被迫跪地的云羽,一字一字缓声道:你参与毒鸠之事,谋害血亲兄长莫漂泊,罪加一等,无可饶恕。”
云羽呼吸急促,瞳眸骤然紧缩,浑身都抖动了一下。
“阿兄是你害死的?”云芸如遭雷击中,潜意识里对叶楚月有着绝对的信任,便瞪眸看向了云羽。
“不……不……我没有!”
云羽歇斯底里地道:“不是我!”
“阿姐。”云芸回头看向楚月。
“莫兄死后我拿到了他的三生灵石,从三生灵石内看到,他是死于毒鸠,尸骨无存。”
“三生灵石所见,我都拓印了下来,仔细甄别,能够在东南角的边上,看见袖衫一角。”
“此人,正是云羽。”
海边暗色,血雾封天。
袖衫一角,实难看清。
就连细心缜密如楚月,在过去都没注意到这一角,只望见了漫天飞舞的血腥毒鸠。
而在莫漂泊于流光海域为云芸挡下关键紫雷魂飞魄散的时候,楚月灵识紧随,方才留意到了这一角。
楚月把改良版的《千行神卷》取出,交给了卿若水。
“若水,为了公正,烦请宗门长老观阅此卷。”
《千行神卷》内拓印着莫漂泊的一生。
“处理后,便交给……阿芸吧,阿芸,你跟着一起去。”
楚月心绪复杂地看了眼云芸。
起初只是过意不去,想代莫漂泊照顾好云芸。
后来,真把云芸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是。”云芸行了个礼,便和卿若水前往长老殿。
长老殿内,《千行神卷》被打开的时候,云芸紧张到手心冒汗,当即闭上了眼睛。
“你是他唯一的亲人,看看吧。”大长老眉目慈祥,温和地道。
云芸这才缓缓地打开了杏眸,红着眼睛看完了莫漂泊的一生。
几位长老则在严肃地处理袖衫之事。
不多时,便已收卷,郑重地递给了云芸。
“那日在海域的人,确实是云羽。”大长老道。
害死莫漂泊的是云唤海夫妇,但能想到用毒鸠来杀害亲生儿子的,还是云羽的推波助澜。Χiυmъ.cοΜ
譬如云唤海夫妇为莫漂泊之事而感到棘手和忧心的时候。
云羽就会时常在父母耳边叨唠:
“毒鸠伤人,太过于残忍了,尸骨无存,岂非让家人想找都找不到。”
“毒鸠,会把人的血肉瞬间吞掉,想想就不寒而栗呢。”
“但仔细一想,若人终有一死,与其长眠病榻,遭受人间苦痛,不如死于毒鸠,只一瞬间的死法。”
“爹,娘,你们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没,没什么。”
“………”
云唤海夫妇踏着月光匆匆离去,但若回头,便能看到云羽阴戾的笑。
后来,夜色深深,云羽悄然地跟了上去,亲眼目睹自己的“杰作”,就像是欣赏伟大的艺术。
云芸捧着千行神卷,如同护着阿兄的尸骨,心情沉重地踏出了长老殿。
她仰头看向天穹,日照宗门,不见明月。
“阿姐。”
“那个叫做,楚南音的,是你妹妹。”
“她不好。”
“我会比她好千千万万倍。”
“阿兄,你安心归去,我会护着楚阿姐。”
“你也喜欢她,把她当成你的妹妹,对不对?”
云芸将千行神卷捧在脸颊,泪水将其打湿,雾色朦胧,却模糊不掉她眼里的坚定。
她要往上爬!爬到能踩在楚南音头顶的程度!
她要这世上,再无人敢欺她的阿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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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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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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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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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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