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耀短促的“啊”了一声,低下头,不让郁澧看自己的脸,只给郁澧留下一个红透的耳朵尖,并不自觉的用手去抠桌上的话本。
“哦,原来是这样。”宁耀尽量用自己最镇定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郁澧觉得有些好笑:“你知道了什么?”
长到这么大,这种常识还不知道,并且被别人指了出来,宁耀多多少少感到了丢脸,同时产生一丝淡淡的羞耻。
“刚刚没有看清,你说的不错,的确是吻痕……”宁耀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那是吻痕,那他也要学着那个女妖,把郁澧脖子上亲得都是吗?
宁耀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又开始扣书,过了一会儿后觉得破坏书籍不好,转而开始抠自己的腿。
宁耀抬头看郁澧一眼,正对上郁澧的视线,又迅速低头,越想越头皮发麻。
他面对的人可是郁澧啊,有人敢对大魔王放肆吗?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不太敢,他怕被打,呜呜。
时间慢慢流淌,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宁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思考。
他作为实力更强的领导者,应该更加果决的做出决断才对,拖拖拉拉的,实在不像话。
于是宁耀眼一闭,咬咬牙,询问道:“你能接受吗?我像那样……在你脖子上留下那个……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再另找办法。”
换做其他人问这个问题,郁澧大概会让他再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可现在问他的人是这个娇娇气气,一看就没有半点经验的小少爷,这一切便又有所不同。
毕竟……以宁耀的容貌,做这种事情,与其说是宁耀占别人便宜,还不如说是别人占宁耀的便宜。
郁澧轻轻摇了摇头,提醒道:“你问我,你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接受?”
“嗯……”宁耀又看郁澧一眼,见郁澧表情比较平静,没有因为他的提议而想要拔剑追杀他的样子,于是放宽了心,“是有点难踏出第一步,不过如果你行,我应该也可以。”
大概是作为主动方,肩负着重任,虽然也有腼腆和羞涩,但宁耀觉得自己心态还算是比较坦荡。
而且郁澧虽然是大魔头,可也是没有实际经验的。又因为修仙远离凡世中的情爱多年,现在一定比他还要不好意思,只是表情控制得比较好,所以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有人比他还要不好意思,那他就可以放心大胆起来了。
“你做出选择吧,我尊重你。”宁耀摆出大佬坐姿,抱起手臂。
郁澧却突然脸色一沉:“就这么把选择权交出来,如果面对的不是我是其他人,他叫你亲你就亲?”
宁耀完全不知道郁澧这脾气从何而来,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郁澧:“当然不会啦,别人是别人。”
别人会受到他那奇怪体质的影响,会变得对他很疯狂,但是郁澧不会呀。
郁澧沉默,宁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起来像是不生气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宁耀就见郁澧还是摇了摇头。
郁澧挑了挑唇,实事求是道:“你恐怕做不到。”
宁耀:“……?”
这话让宁耀一愣:“什么,什么我做不到?”
没等郁澧再说话,宁耀自己反应过来了,生气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我为什么做不到?”
郁澧居然嘲笑他,说他不行!
他怎么不行,他很聪明的,这个也不难啊?
“我当然做得到,现在我就让你瞧瞧!”怒气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宁耀当即一拉坐在旁边的郁澧领子,将高他半头的郁澧拉得低下头。
郁澧的脖颈就在眼前,宁耀仰起脸,贴上去。
柔软而带着热意的事物贴在颈侧,带着一种完全陌生的触感。
会有温热的气息吐出,带着来自主人的香甜。
郁澧垂下黑而密的眼睫,在眼角余光中看着那趴在他身上的身影。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宁耀用手搭着他的肩膀,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
不重,但让人心里意外的踏实。
……真是一个亲人的时候,也要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小少爷。
实在是娇气。
郁澧能感觉到那人在他颈侧的吮吸,力度也和猫挠相似,又没有爪子的锋利,哪里都是一片软。
……
不知过了多久,宁耀抬起了头。
宁耀眼眶红了。
他看看郁澧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脖子,再看看郁澧波澜不惊的脸。
糟糕,失算了,郁澧根本不像普通人那样细皮嫩肉。他刚刚都试着用牙去咬了,可是都咬不动郁澧!
别说吻痕,估计他拿刀在郁澧身上捅一刀,恐怕都捅不破郁澧的一层皮。
这个人,怎么这么皮糙肉厚的,咬都咬不动,明明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这样的人啊?
宁耀又气又委屈,觉得自己被欺负了,郁澧嘲笑他的话,居然是真的,他真的做不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宁耀委屈道。
郁澧转头看向宁耀,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了?”
宁耀眼眶憋得更红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生气没有道理,他修为比郁澧高,作为一个现代人,通过各种渠道所得知的技巧肯定也比郁澧的多,可是他现在居然束手无策!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果这个方法不能成功,那他去哪里找第二个方法把郁澧带进妖城呀?
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在滴落下来之前,有人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扬起,让眼泪重新回到眼睛里。
泪水模糊了视线,所以宁耀看不清郁澧的表情,只能听见郁澧低沉的声音。
“又哭。”
有滑滑凉凉的东西盖在他眼睛上,吸收掉了泪水。宁耀把盖在眼睛上的东西拿下来,发现是一种他看不出材质的布料。
郁澧的储物戒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可以用来擦眼泪的东西啊,不会是特意买的吧?
宁耀低头揉揉眼睛,听见郁澧说道:“我筋骨强韧,自然不会被这么轻易就能弄出印子来,并非故意耍你。”
“行了,大不了再找其他方法,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能进城。”郁澧将一块灵石放在动力室,让木马车开始前行,“先去看看有没有落单的妖,抢了他的东西混进去便——”
郁澧再次被猛地一拉,考虑到宁耀现在气呼呼的心情,他也便顺着宁耀的力度,往后倒了一倒。
宁耀的犟脾气上来了,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不行,我不信这个方法用不了。再说了,你说的那个方法,一看就很危险啊,怎么能用呢?”
郁澧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很少这么无奈过,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了,否则这小少爷要哭一路的灵石,更不能杀。
郁澧停了马车:“那你说?”
宁耀咬咬牙,鼓起勇气开口:“我想到办法了,很简单,只要把我们两个需要做的事情颠倒过来,就可以……”
前进着的马车骤然停下。
“你确定?”
*
马车停在道路边的树林深处,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
木头制成的木马没有生命,自然也听不见声音。
娇嫩白皙的脸颊,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指腹陷于柔软颊肉内,形成一个微妙凹陷的弧度。
那脸太小了,一只手就能轻易将整张脸罩在手心,掌控它的全部。
宁耀心里的紧张无以复加,他抓着身下的坐垫,几乎要揪出一个洞。
“还没开始,就害怕成这样。”郁澧嗤笑一声,半垂着眼看向那一张被他握在手里,挑不出错处的脸。
宁耀说的不错,只要他们两个的所要做的事情互换,一切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这小少爷的一身皮肉实在是太过娇气,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在那雪白肌肤上留下红痕,与他的这一身筋骨皮肉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我没有害怕,你乱说。”宁耀不服气。
这幅气呼呼的表情格外的生动,本来就漂亮的面孔,在这份生动之下更是惑人心神。
那是能诱惑人的妖,能将最禁欲的圣子拉入欢/愉的深渊。
郁澧看着宁耀半晌,眸色微沉,最终松开了手。
“记住了,长成这副模样,如果没有做好面对最糟糕事情的准备,就不要随便说这种引诱人的话。”郁澧将宁耀放开,同时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我的定力差些,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各种恐吓的脏污的话语已经在舌尖,又在那澄澈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你怎么老是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怕啊,”宁耀抱怨,“你都信不过自己的吗,我都信得过你!”
他又不是傻子,谁真正对他好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郁澧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很凶,但现在绝对是在这个世界里对他最好的人了!
可郁澧老是这么犹犹豫豫的,做事一点也不干脆,宁耀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斜过身看向郁澧,震惊道:“你是不是……害羞啊?”
郁澧:“……”
郁澧快要被这几句话气笑了:“我是觉得你冲动,日后说不定会后悔今日所答应的事,你却觉得我是害羞?”
“哦,原来是这样。”宁耀了然,“不会呀,我也想体验一下。”
“其实,我可能不会碰到真正喜欢我的人,以后也没有机会敢说了,所以就趁着这一次尝试一下吧。”宁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郁澧皱起眉。
怎么会没有?
不仅对于普通人有着莫大吸引力,对于他一般蛰伏并腐烂于黑暗的生物而言,更犹如灼灼明日。
郁澧没有继续想下去,他重新抬起宁耀小巧的下颚,将那段白皙脖颈重新完整的露出来,俯下/身,吻了上去。
唇下的肌理细腻,带着一种不知从何来的甜。郁澧轻轻吮吸,再放开,果然看见上面已经出现一个红印。
只有一个印子是不够的,郁澧再次低下头。
宁耀的手已经抓上了他的肩膀,手指用力抓着,不知是要把他推开还是拉近。
“疼……”带着细细哭腔的声音响起。
郁澧停下动作。
“我根本没有用力气,”郁澧说,“这怎么会疼?”
“可是真的疼啊,”宁耀委屈道,“你要轻一点。”
……娇气。
他还能怎么轻,舔?
“忍着。”郁澧面无表情的说道,“疼你可以抓我。”
宁耀抱怨:“哼,当我不知道,抓了你我还手疼。”
郁澧:“……”
好在宁耀的皮肤足够白,很容易就能被弄出痕迹。郁澧尽量的放轻了力度,终于成功弄出几个印子。xiumb.com
一切结束,两人分开,宁耀揽镜自照。
那原本洁白无瑕疵,犹如精美工艺品的脖颈上,映着一片暧/昧的红痕。
“好红,你果然是故意下了很大力气报复我吧,是不是!”宁耀觉得自己手上牢牢抓住了证据。
郁澧:“……”
宁耀也不需要郁澧的回答,他又照了照镜子,放心了:“等到守城门的那些妖族看见这个痕迹以后,就会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我进去了。”
郁澧:“……嗯。”
木马车重新开始行走,它从密林中走出,朝着平坦的道路方向前进。
“我要变个什么颜色的头发好呢?”宁耀在一边喃喃自语。
假扮龙族他比较得心应手,但蓝色头发他已经有点腻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妖的紫色头发,他也觉得好好看。
宁耀把自己的头发变成紫色,觉得不错,很适合他。变成银白色,不错,也很适合他。
宁耀连续换了好几种发色,觉得都挺好看的,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说,我要选一个什么颜色比较好?”宁耀问郁澧。
郁澧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被宁耀一叫,站起身。
“你在这里,稍微等我片刻。”郁澧说着,身影消失不见。
宁耀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乖乖坐在车厢里等了一会儿,郁澧便回来了。
“天色已晚,不宜进城打探消息,”郁澧说,“我在附近找到了一间无人使用的木屋,我们先在那休息一晚。”
宁耀没有意见,马车于是改变方向,朝着郁澧说有木屋的地方前进。
宁耀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郁澧眼中的暗色。
他后悔了。
宁耀身上的,他所留下来的痕迹,凭什么要让别的妖族看见?
他们也配?
今晚趁着宁耀熟睡之时,他便杀入妖城,先将一切摧毁干净。
等到明天,宁耀再进城,所见到的一切,皆是他所铺好的乐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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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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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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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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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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