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
唐家,玻璃花房。
仍是那一身园丁围裙的打扮,孟江遥端着把园丁剪,在一片单独圈起的蔷薇科植物丛前修剪。
入口处的玻璃门响动。不一会儿,女管家神色严肃地走到她旁边。
“邹蓓来了。”
“嗯。”
那一声应,敷衍得仿佛从九霄云外的天边儿拽回来,孟江遥开口时还没挪眼地瞅着面前枝子,嘟嘟囔囔,像个农家老太太。
“你说这一颗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长歪了,剪了,再长出来还是歪的。”
女管家看了一眼含苞的花枝:“或许应该早点圈起来,挡着不让它往歪处长。”
“这么说,是我拾掇得太晚了?”孟江遥笑眯眯地回头问。
女管家刚要应,恰巧对上老人那双眼,笑出来的褶子把老人显得格外慈祥,但那眼神却看得女管家心里一抖。
她低下头:“不怪您,是它自己长得歪。”
“但我没监护好,还是有责任啊,好好的一丛花,好不容易打理好了,就歪这一枝,瞧瞧出格成了什么样。”
孟江遥转回去,放下园丁剪,扶着叹了口气——
“叫她进来吧。”
女管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点头转身。半分钟后,邹蓓跟在她身后进了玻璃花房。
邹蓓一进来就拿目光巡视了一圈,等找到孟江遥的身影,她快步绕过女管家,急匆匆过来。
“妈!”
孟江遥扶着园丁剪轻敲的手指停了下,她回头,笑呵呵的:“你来了啊,走,过去坐吧。”
“我就不坐了,妈,我来是有急事想找您。”
“……”
孟江遥已经转到一半的身影顿住。
她没说话,刚跟过来的女管家冷着脸开口:“夫人请您坐您就坐,有什么事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
“火烧眉毛的大事,怎么不急于一时!”邹蓓压不住火气提了声量,说完以后她才察觉失态,又白了脸去看孟江遥的反应。
老太太像是没听见似的,撑着园丁剪停了会儿,点点头:“那就站这儿说吧。”
邹蓓咬了下嘴唇,放低放轻了声音:“妈,您知道唐亦最近两周都做出什么事情了吗?”
“唔,他成年以后就没迈过唐家的门,这你不该清楚的么。他的私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这可不是什么私事——”见孟江遥装傻,邹蓓急了,“最近董事会和集团高管层洗牌闹出这么大动静,您不可能没听到吧?!”
孟江遥一皱眉,回过身来。
“邹蓓,”女管家沉了声,“注意你跟孟女士说话的态度。”
“……”
邹蓓脸色一白,眼神拧巴地瞪了女管家一眼,她落不下面子想开口训这个不懂尊卑的女管家,但又深知对方假借的是谁的威严。
好几秒过去,邹蓓才终于咬着牙忍气吞声:“妈,唐亦这是要把我们娘俩往死路上逼,您难道真就要这么看着吗?唐赟可是您的亲孙子、唐家当年唯一的继承人啊,如今唐亦逼人太甚,就要连他的一张病床都容不下了!”
“才两周啊,这么急吗?”孟江遥意外地往女管家那儿看去。
女管家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孟江遥思索两秒,想通什么:“你去找林青鸦了吧?”
邹蓓一僵。
孟江遥却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忍不住这一着的。你说说你,好好的在国外过安生日子不好吗,回来招惹他干嘛?”
邹蓓脸色煞白,张口辩解:“小赟的病情可能有转机,我是想回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您……”
“转机?好消息?”孟江遥笑得更乐呵了,“好好,就算都是你说的这样,你既然是急着回来跟我说这个好消息,怎么偌大北城圈里,传开得比我知道的都快?”
邹蓓脸色更难看了。
孟江遥拿园丁剪敲着泥土地,笑不止地转回来:“你说你这是急着让我听,还是急着让那些天天在家墙外竖着耳朵的新闻媒体听啊?”
“……”
邹蓓眼神败下来,嘴唇抿紧。
她不甘心地攥紧手,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想替小赟争点东西。可唐亦,他现在是连我手里原本那份都不放过,您看看他清算的那些高层,哪个不是和我——”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孟江遥突然提了动静。
邹蓓吓了一跳,惨白着脸。
孟江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好几秒,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才将语气缓回平时的准线。
“什么时候了还敢说这种没分寸的话,就算再给你一百次机会,你把握得住吗、赢得了他吗?”
邹蓓张口想反驳,又在孟江遥的眼神里忍下去。
孟江遥说:“唐亦看董事会里一些人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经营理念不合,有高层位置变动也是正常轮换。是你,你给了他一个施为的契机。”
邹蓓急道:“可他处理了那些人还不停,又来对我手里的股权下手。要么卖给他,要么等他定向增发把我手里的这点股权稀释成废纸。这么一点他都不肯留给我,他这不就是要逼我上绝路吗?”
孟江遥:“所以我才说,你为什么要招惹他,给他这么一个朝你发难的机会呢?”
邹蓓上前,伸手想拽孟江遥衣袖:“妈,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件事您帮我出面处理——处理完我立刻出国,再也不回来了,行吗?”
孟江遥:“你想我怎么给你处理?”
邹蓓眼底燃起希望:“让他放过我,我绝不再收买股权,我就只要留着我和小赟的那部分就——”
邹蓓的话没说完。
因为她看见孟江遥转过来望她的眼神了:怜悯、悲哀,而又冷漠的。
那眼神刺得邹蓓一疼:“妈……”
孟江遥拂开她的手:“你是有那份野心,可惜啊,没长个配得上它的脑子。”
“——”
邹蓓面色顿时煞白。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寒冷,如坠冰窟。
董事会那边有话语权的已经没人站在她这儿了,她之前回国仓促曝光的行为不止是动了唐亦一个人的蛋糕。
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们在这方面最是理性,冰冷的理性,没有人念什么人情和私交,他们就算再讨厌那个狂妄的疯子,但利益面前,他们的选择还是毫不动摇。
除了孟江遥,邹蓓手里已经没有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了。
而孟江遥,她也要放弃她。
邹蓓脸色变得铁青,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紧紧咬着牙,攥着手指,恨恨地瞪着孟江遥:“您真的要这么见死不救吗?”
“死?”
已经重新开始修剪花枝的老太太从胸腔里挤出声凉薄的笑。
“把股权卖给他,拿着你还能拿到的钱,尽早走吧。下半辈子只是活得没那么滋润罢了,谈什么生死呢,显得可笑。”
邹蓓咬牙咬得面容扭曲,转身就要往外走。
“当初啊……”
老人的话拉得她身影一停。
明知道不该再有希望,邹蓓还是忍不住颤着手转身,想去听孟江遥还会说什么。
孟江遥抖了抖面前的花枝,看枯碎的叶子落下去:“你说当初,要是唐赟把唐亦往死里作弄的时候,你没有‘见死不救’,那兴许也没今天的局面了,是吧?”
邹蓓眼神一栗,彻底暗下去。
孟江遥晃了晃那花枝:“你说这叫什么呢,小安。”
女管家在旁边冷冰冰地笑了下:“大概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吧。”
“……”
邹蓓咬得嘴巴里泛起血腥味。
走之前她最后望了一眼老太太慈和又绝情的身影:“行,因果报应,我认了。但您别忘了,您身上的因果未必比我少!”
邹蓓再没多说一个字,扭头离开。
安静的花房里。
孟江遥缓缓蹲下去,抬着园丁剪,把蔷薇科的这片花丛里的一株从根上,咔嚓一声剪断了。
她把那株断枝挑开,遗憾地叹气:“是该怪我拾掇得太晚了。太晚了,修剪也没用,只能拔掉了。”
“……”
女管家沉默地站在旁边。
而花房外清冷的月光下,面无人色的邹蓓终于停下,她恶狠狠地攥着手机,对着屏幕颤了良久,最后还是对着其中一个键按下。
拨号状态亮起来。
“小杂种”三个字,跃动屏上。
·
林青鸦把买一送一还送货上门的小亦和唐亦“领”回家里了。
进门以后,她小心地把古籍拓本安置好,去玄关的柜子里翻找起来。没一会儿,林青鸦拿着什么回来了。
唐亦此时正坐在沙发前,训练来了新环境到处都想嗅一嗅的小亦老实坐进给它带来的垫子里。
然后他看到客厅的灯光把一束纤细的影儿投到他身上。
唐亦抬头,望见林青鸦伸过来的手。白净的掌心里躺着把钥匙。
唐亦喉结轻滚了下,眼尾扬起来:“这是什么?”
林青鸦:“备用钥匙。”
唐亦:“给我做什么。”
林青鸦不解地说:“用来开门?”
唐亦:“这里是你家,你确定要把钥匙给我?”
“嗯,”林青鸦弯腰,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把钥匙放在他手里,“以后哪天我回来得晚,不要在门外一直等——”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掌心,就被他手掌一握,连钥匙一起握住。
林青鸦怔了下,长发从她肩上滑落,她正不解抬眸,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神情反应——
猝不及防,林青鸦被唐亦直接拉到腿上,抱住。
这还不够。
那人凑近了,戾着眉眼,凶狠又用力地在她唇上亲了下。
“……?”
小菩萨被亲懵了。
农夫与蛇的童话故事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而她甚至还没想通唐亦为什么要这么“恩将仇报”。
唐亦低阖着眼,睫间那一隙里漆黑熠熠,他退开一点,哑着声诱哄她:“张嘴,小菩萨。”
林青鸦下意识要顺着他的话,浅色的唇刚张开一点,那人俯身凑近,她陡然回过神。
“呜!”
林青鸦先一步捂住嘴巴,杏眼在惊慌里睁圆,茶色瞳子像湿漉上一层又一层的水色,荡漾而勾人。
唐亦停在咫尺处,被小菩萨单薄白净的手背拦了去路。
他眼神黑沉得,吓人。
像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林青鸦慌得躲开眼神,慢吞吞想往后挪,可是没得逞——她刚挪开一点,就被那人抵着后腰勾回来,力道大得她差点贴到他胸膛上。
退开一公分,拉近五公分。
林青鸦恼得想哭。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就小心地松开指头缝:“你不能这样……”
唐亦巴不得哄她多说话,低哑着声配合:“我怎么样了。”
林青鸦:“恩、恩将仇报。”
唐亦一笑:“我想恩将仇报这么些年,小菩萨才知道?”
林青鸦:“……”
看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唐亦似乎也知道林青鸦拿他没办法,更放肆地低着眼凑近她的指缝,呼吸像要勾缠上她的。
“而且这点儿,才哪到哪,”他望她的眼神都要拉丝了似的,又极具侵略性的,“这么一点,能算什么恩将仇报,小菩萨?”
林青鸦太听得出唐亦的潜台词了。
她决定阶段性地放弃对他的感化教育。
比如眼下。
“你…先松开我,”细白的手指缝间漏出她低轻的声音,努力绷得严肃,可话尾还是没忍住缀上一句,“……好不好?”
唐亦:“不好。”
林青鸦:“?”
唐亦故意贴着她手指,似吻非吻:“平常这样说可能我就听话了,现在不行。你总得有点忧患意识,不被咬上一口应该是不会有的。”www.xiumb.com
话声一落。
林青鸦突然轻抖了下。等僵回神,她恼得眼圈都微泛起红了:
唐亦真咬了她,在手指上。
而得逞的那人终于舍得克制着松开禁锢她的手。见林青鸦慌张起身退开一米,唐亦仰撑回沙发里,噙着笑朝她做口型。
“人,参,果。”
林青鸦:“……”
气。
林青鸦转身走了。
那边小菩萨的视线一转调开,唐亦的笑就褪了。冷白的美人脸绷得凌厉,颧骨被咬得一抖,他面无表情地拽过旁边的沙发抱枕,往身前一按。
抱着抱枕,唐亦负气似的向内窝进沙发里。
林青鸦端着碗澄黄的小米粥回到客厅里时,唐亦已经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头枕在沙发扶手上,黑卷的发垂过细长阖起的眼,长腿憋憋屈屈地蜷着,怀中还抱着个抱枕。
小亦趴在沙发后角落的垫子上,也睡得正香。
林青鸦轻轻放下手里仿青花瓷的蓝白碗,在沙发前挽着长发蹲下来。睡梦里的唐亦转向外,朝着她,呼吸低低沉沉的。
在冷白皮的肤色上,黑眼圈格外明显,浅浅的一抹,又像画了什么颓废风的妆,并不影响这张脸的美感。
只是看得林青鸦有点心疼。
小亦到底是真的狗,更机警,林青鸦刚蹲下它就醒过来了。
大约知道大魔王还睡着,它抓紧时机从垫子上爬起来,啪嗒啪嗒跑到蹲着的林青鸦身旁,腆着狗脸往上蹭。
可惜狗男人的领地意识更机警。
蹭了没几下,沙发上弧线饱满地阖着的美人眼慢慢睁开了。刚醒的男人暗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眼神不善地睖着大狼狗,声音低哑。
“回窝。”
“汪呜……”
小亦甩了甩尾巴,心不甘情不愿地跑了。
唐亦从沙发上坐起来,撑着膝盖揉了揉太阳穴:“我睡很久了么。”他声音听起来低低的,有点懊丧似的。
林青鸦:“一小时左右。你有什么公事要处理吗?”
唐亦:“没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林青鸦:“那你……”
唐亦轻叹了声:“两周没见你了,好不容易见到,还是在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我却没珍惜这宝贵的每一秒。”
林青鸦:“?”
等终于在那人抬起的戏谑目光里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什么,林青鸦脸颊抹上红晕。
她轻绷眼神,把小米粥碗推到唐亦面前。
唐亦皱眉:“这是什么。”
林青鸦:“你吃晚饭了么?”
唐亦回忆了下:“上一顿是在今天上午,所以应该没有。”
林青鸦皱眉:“小米粥,养胃,以后每天都要喝。”
唐亦这才从睡得混沌的意识里反应过来什么:“这个是你刚刚熬的?”
“嗯。”
“…好,”唐亦抬手接过去,唇情不自禁勾起来,“那就每天都喝,喝到我死那天也没问题。”
“……”
林青鸦眉头蹙得更深了。
她觉得她必须要认真和唐亦谈谈,包括咖啡厅那天他表达出来的感情在内,都不是——
“嗡嗡!”
林青鸦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在玄关响起来。
“你先喝,我去接电话。”
“嗯。”
林青鸦在玄关找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白思思的来电。这一秒里脑海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林青鸦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她接起电话:“思思?”
“角儿,我和团里的大家到楼下了,正在等电梯,这就上去了啊!”
林青鸦一僵。
她回眸,呆望向沙发上正在喝粥的男人。
旁边,耀武扬威的趴着他的狗,还有他的行李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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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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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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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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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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