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沅就站在门口,并没有再进一步,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让人有种强烈的不适感。阮空星不知道她说这句话到底是有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有作出回应,只是仍旧坐在那里,等着她说下去。
“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认真的认清一个事实——之前的那么多年你超越不了我,这一次、乃至以后,你都永远赢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江沅的脸上带着笑。她好像又恢复了从前傲慢的、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尽管还是非常不中听,但她终于看起来,像是那个原本的傅江沅了。
如果阮空星还是以前的阮空星的话,她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可现在她只觉得好笑。
李兰博一早就告诉她,人所有底气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建立在自己有充分的实力上的,而如果对方没有充分的实力却在放狠话,那只是心虚的表现罢了。
她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甚至哪怕因此掀起一丝不好的情绪都显得多余。
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差的缘故,她并没有再去关注傅江沅现在的练习到了什么程度、水平恢复的怎么样,但她倒是没少碰到忧心忡忡的陈兴。
他每次从冰场里出来的表情都不好,恨不得把“我没信心”、“我很担心”这样的大字写在脸上。
阮空星于是也定定地坐在那里,她露出一个微笑,看着傅江沅说道:“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这句话无异于挑衅,但她现在已经有了充足的说这句话的底气——并且绝不打脸。傅江沅于是停在了门口,又站了两秒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然后转身出了这扇门。
这次和傅江沅把话说开了,阮空星反倒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几乎称得上是心情愉悦地推开了自己的柜子门,然后看到了里面的一包奶糖。
紧接着,这扇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今天的事真是没完没了,一直在耽误训练,阮空星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要告罄了。她努力耐着性子转头看了一眼,来人却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傅江由。
她对傅江由倒是称不上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只是出于他姐姐是傅江沅的原因,而不愿意跟这个人多打交道罢了。
阮空星自顾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应该只是碰巧,傅江由可能就是来拿东西之类的?她想着,但并没有开口问。
她随便扒拉了一下自己柜子里面的糖,不知道是谁送的。从出院以后,她基本就不再吃糖了,所以和她关系好的人几乎可以排除掉……那么还会是谁呢?
阮空星的脑子里冒出几个人名字,她又一一否定掉。
边这么想着,她边将柜子门关住,而那包糖仍旧躺在它原来的位置上,阮空星没有动它。
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不吃的好。
可下一秒,就有人出声叫她。
“阮空……前辈,糖,你不吃吗?”
是傅江由。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随口应了一声:“嗯,快比赛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不吃的好。”
话才说出口,她就想起来在后面的人是傅江由。
并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傅江由。
最近跟她说话的人变多了,连带着她也变得开朗了很多,说话偶尔也会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笑,但这些玩笑并不合适跟傅江由去开。因此她很快闭上了嘴,转过身,对傅江由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
她却在抬头的这一秒,对上一张有些受伤表情的脸。
十九岁的少年个子很高,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看起来也很结实,因此这种带着受伤啊委屈之类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是很违和。
阮空星看着他有点发红的眼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Χiυmъ.cοΜ
过了好几秒,她才打个哈哈应付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吃糖,吃糖对牙齿不好……”她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但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句话跟他傅江由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值得他露出这样表情的。
“前辈。”他却突然出了声:“那个糖是我送的。”
“你送的?”阮空星有些诧异,“送我糖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听到是傅江由送的,她只想在傅江由走了以后迅速把这个糖销毁处理掉。
“因为……”他看起来也有些难以启齿,“因为想谢谢你借我耳塞,还有、还有……”
接下来的话他就说不下去了。
耳塞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阮空星甚至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的存在。
她因此没有吭声,静静的等待傅江由解释。这个借口实在是拙劣的过了头,她甚至不想揭穿或者质问。
阮空星又看了傅江由几秒,突然露出一个笑来。她正想找借口离开这里,好结束这件无聊又荒诞的事情:她还想顺便给自己的箱子买一把锁,好防止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开它往里面放点什么东西或者拿出来什么。
还没等她找好借口,她的手机就先一步响了起来。她转过身,接通电话。
来电话的人是李兰博,说要她去舞蹈教室一趟,如果她现在正在训练的话,那就等训练结束再来。
听起来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但阮空星还是做出了一幅着急的表情,好让自己快点应付完傅江由然后离开。
她心里已经将这件事揭过去了——换成随便一个后辈在飞机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都愿意随手帮一把,并不是什么值得人在许久之后还要感谢纠缠的事情。
阮空星挂断电话,然后看了傅江由一眼,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我……”可他看起来并没有结束话题的打算,并赶在阮空星出门的前一秒,说道:“还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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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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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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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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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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