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对着她的时候都面无表情,好像她欠了对方的钱一样。
但傅江由并没有再将他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他只是重新回到了那张沙发上,然后看起来身心俱疲地瘫倒在上面。
过了好几秒,他才懒洋洋地说道:“你知道吗?阮空星和宋知陆已经开始恢复训练了。”
“不知道。”她摇摇头。
傅江沅没想到阮空星会这么快就站了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是心里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登上冰场,但还是要做这样的无用功,那真是太愚蠢了。
但她终究没有再去评论的意思,但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也会很快开始恢复训练的。”她这样说道。
傅江沅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开始重新恢复训练、重回冰场,哪怕付出相较之前十倍百倍的努力都没有问题,只要她可以赢。
但她心里还是有隐约的不舒服:因为她真的重回冰场的话,那么也意味着她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事情,换来的只有阮空星被禁赛六个月,仅此而已。
什么都不会改变。
这六个月过后,她还是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冰场上,除了极个别人会记得这件事,其他的根本无关痛痒。
她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无解。
傅江沅很想跟什么人说说她现在的想法,然而没有这样的人选。
她装惯了好人,也没有可以将一切和盘托出毫无保留的聊八卦的女性友人,她不能将自己这些坏心思暴露出来。
如果硬要说有一个人完全清楚她不好的方面,那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弟弟傅江由。
但她看着傅江由,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会用那种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毒瘤,或者是随便什么糟糕的生物。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其实很看不上自己,在他眼里,自己可能只是不幸跟他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讨厌生物。
但这不重要,这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碍于亲情,而不得不保护她,而不得不当她的遮羞布。
这让她反而更有种在傅江由面前倾诉的欲望。
她看着沙发上的人,轻轻叫了一声:“江由。”
“你说……”她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回来的人是陈兴。
他看起啦状态不好,阴沉着脸,头发也湿漉漉的。他的耳朵很红,像是喝了酒一样,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太清醒的状态。
傅江沅觉得有些不满——他们才说了要重新返回冰场,他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喝酒了?”她问道,用了自己惯常的颐指气使的口吻。
“嗯。”可陈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问题,甚至连解释一下自己到底为什么喝了酒的打算都没有。
这让原本只是有些不满的傅江沅怒气上用。
她想说些什么,但有没有将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
傅江由已经一改懒洋洋的姿态,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子,摆出了一幅看热闹的姿态。傅江沅只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胃里直接烧到喉咙,让她的胃部都有一种奇怪的抽痛。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起了身,站在地上想要去拉住陈兴。
可她忘了自己受了伤,复建也并没有做到可以支撑她这样肆无忌惮乱走的程度。
说起来也奇怪,她从下定决心不再滑冰之后,就连做复建的心思都淡了,每天只是遵照医嘱做了最低量,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她一定会拼命拼命练习,好让自己恢复的快一些,早一些变成一个正常人。
可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下一秒就向前栽去。
陈兴就站在那里。
她准确无误地摔倒在他的胳膊上,而他也再及时不过的扶住了傅江沅,就像曾经千万次做的那样,做了傅江沅的保险栓。
但在此刻,他很奇怪的并没有燃起哪怕一丝担忧或者是高兴的情绪,他甚至觉得有些厌恶。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傅江沅还在跟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男人相谈甚欢,露出了那副令人……令人嫉妒的神色。
他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他喜欢傅江沅,他一直别无所求的追随傅江沅。傅江沅可以不喜欢他,但她最好也不要喜欢别人。
可为什么到最后,傅江沅会对另外一个人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方才在街角遇到了宋知陆,他口中那充满轻蔑的回答。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个不论她怎么赶都赶不走、根本不用费心去维护的一个人。她压根不在乎你——不,也可能不是不在乎,只是你并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一个。”
“怪谁呢?从你毫无原则的开始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在她眼里你就已经不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被人欣赏的人了。”
“谁知道呢,如果说非要下个定义的话,你可能是那种舔狗备胎吧?”xiumb.com
宋知陆说的话可以说发挥出了他本能百分之一千的毒舌,这些话完全可以戳伤陈兴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然后让他们再绝交一百次。
但他就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陈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可能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正视的问题被揭开了,他自己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他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因为他心里,好像也在隐隐约约认同宋知陆说的是对的——他甚至连燃起一丝愤怒的心都没有。
他只觉得麻木。
说完这些话以后,他就走了。
带着他的搭档,那个傅江沅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两个人看起来反而相处的要和谐很多,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而阮空星小小的骂了一声,然后在他腰间肘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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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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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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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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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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