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还真是个老熟人。
只不过他似乎并不想理会婴浅。
隔着一扇门。
一声不吭。
婴浅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
“还以为你现在说话利索了不少,能稍稍机灵点呢。”
她这声音一落。
过了半晌。
正当婴浅都要放弃之时。
才有一道回应传来。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
婴浅坐在地上,翘着短短的狐狸腿,一脸懒散地问:
“你留在沈宴身边,不是为了给你主人报仇吧?二五仔?”
门外的人沉默了。
“我只有一个主人。”
“你放屁!”婴浅豁然起身,冲到门前,“你那个主人还跟要我..跟婴浅成婚呢!”
她用尾巴甩着门板。
一想到此,就满心的愤懑。
然而门口的熟人,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更长的一会儿。
才有沉闷的动响传来。
“我并未骗你。”
他不像撒谎。
但也因此。
让婴浅愣在了原地。
若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主人的话。
那当初同她成婚的那个人...
是谁?
总不可能是...
沈宴吧?
似察觉到了婴浅的心思。
门外之人再次开了口:
“主人身体当中,埋有上古冥族的血脉,又被六角异莲心激发,这才引得冥域出世。”
“只是冥域宽广,游魂伥鬼不知多少,有些想要趁机借深渊裂缝吞噬人间界,只差一点,就将要成功。”
“据说,是被一妖女所阻。”
“主人十年前,忽再至冥域,清扫了一切障碍,誓言同仙门势不两立。”
结界开启一条缝隙。
殿门被从外推开。
婴浅看到了身穿黝黑骨铠的领头者。
四目相对。
她低叹一声,道:
“你知晓了。”
领头者点了点头。
他并未告诉婴浅。
这些年来。
只有她一人。
同他心平气和的讲过话。
而他也只和婴浅聊过几句。
除她之外。
没有谁知晓他曾连话都说不利索。
“原是发生了这些...”
婴浅心里五味杂陈。
一时之间。
脑袋里乱糟糟的。
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婴浅从未想过。
那日同她成婚的人。
竟是沈宴。
她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弟。
竟将她这个师尊,骗了个团团转。
“主人至于冥域时,未有这般修为,几次身受重伤,险些陨落。”
领头者面无表情,只弯下腰望着婴浅,道:
“他每一次重伤濒死之际,口里念着的,都是‘师尊’。”
婴浅垂下眼。
心口闷闷的发疼。
“冥域内乱尚未处净时,仙门就已杀至,这些年间,为诛杀主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回忆起那些浸透血污的过往,领头者眼神一锐,嗓音越发低沉。
“也曾送了不少相貌气息,同你相近的女修前来,想要近身刺杀,但都被主人一一亲手处置。”
爪子无意识抓挠着地面。
婴浅抿紧了唇。
她听着领头者的话,脑中浮现的,却是幼时的沈宴。
独自走过十万阶通天路。
撑着满身的疲惫,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若不回来,主人只是主人。”
领头者将结界分开,打开门,为婴浅让了路。ωωω.χΙυΜЬ.Cǒm
“但你回来,主人就可以成为人。”
婴浅一愣。
不知领头者,为何要帮她。
他也未多解释,只道:
“有些事,你该去亲眼看一看。”
“谢了。”
婴浅深深看了他一眼。
快步离开大殿。
“很高兴你能回来。”
领头者遥望着她,缓缓单膝跪地,沉声道:
“婴浅仙尊。”
赤红狐影穿梭在朦胧白雾当中。
婴浅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想要见到沈宴。
冥域太大。
她胡乱寻着。
久久未能找到沈宴。
倒是先听闻一阵杂乱的人声。
“你提修罗仙做什么?一个背叛师门的妖女罢了!提她都晦气!”
“她若是早死几年,沈宴当初投入的就会是我师尊门下,也就不会成了这般魔头。”
“说起来,这全都怪那修罗仙!”
婴浅也未想到。
偷听个墙角。
都能讲到自己身上去。
她都死了这些年了,居然还能被偶尔拖出来,骂上两句解恨。
不过。
听他们这话。
这些修士当中,竟还有清衡山的弟子?
婴浅离去的脚步一顿,找了个角落藏着,悄悄探出了头。
一众年轻修士聚在不远处。
正吵嚷不休。
一穿着浅黄衣裳的清秀女子,沉着一张脸,寒声道:
“就是因为修罗仙,将我们整个清衡山的名头,全都败了干净!”
“所以她死得惨。”
长着一双吊梢眼的男修嬉笑一声。
故意拖长了嗓音,他向着身边的容貌颇为娇美的女修士挤了挤眼睛,笑问:
“不是说坠入深渊裂缝,不仅是尸体,连魂魄都碎了个干净?”
娇美女修并不理会他。
只脸色颇为难堪。
倒是此时。
另有一声厉喝响起。
“闭嘴!”
连婴浅都未想到,竟还有人为她说话。
她立刻伸长了脖子。
想要看看,是哪位眼光如距的壮士。
然当婴浅看到那一身玄衣,身材高大的男子时。
却怎瞧,怎觉有几分眼熟。
这莫不成...
又是个老熟人?
吊梢眼男子先被吓了一跳。
但面子挂不住。
又撑起嗓门,嚷嚷:
“龙啸尘,我们在说修罗仙,你发什么火啊?”
“是啊。”
旁边有人接了话茬,也跟着道:
“人家清衡山的人,对修罗仙都恨得牙痒痒,你倒装起好人来了。”
清秀女子轻笑一声,斜眼睨着龙啸尘,道:
“我曾听同门说起过,龙道友曾在我清衡山拜过学,莫不是那时候,被修罗仙蛊惑了?”
“你...”
龙啸尘眼神如刀,狠狠瞪了清秀女子一眼,之后便甩袖离去。
只留下一道冷哼远远传来。
“蠢货!”
清秀女子顿时沉了脸。
她正欲回口,就被那娇美女修拦住。
“师妹,不要说了。这次我们跟着师长偷来冥域,本就罪过,还是快些寻找离去的路吧。”
“是,卿灵师姐。”
清秀女子不甘地撇了撇嘴。
到底还是忍了气,未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继续向前。
都是未曾注意到。
身后方不知何时浓郁起的白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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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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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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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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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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