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动着澄澈的暖芒。
身体仿是浸在黄泉深处的那一捧温水中。
她...
死了吗?
“小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怕是再不醒啊,这天都要被老夫那逆徒给翻过来喽!”
“哎,怎么不出声呢?可别是坏了脑子?不过脑子坏了也挺好,傻的听话,老夫那徒弟也能跟着安生点。”
苍老的声响不停传入耳畔。
吵的要命。
婴浅眯起眼,视线掠过简陋的茅草屋,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袭青袍,正站在不远处,嘴里面嘀嘀咕咕个不停。
婴浅艰难的坐起身,皱着眉问:
“你哪位?”
“你问老夫是谁?”老者一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嚷嚷:“你身为天宗门的弟子,居然连老夫都不认识?还有没有见识!”
婴浅揉了揉额角。
她脑子糊涂的厉害。
记忆更是只停留在了被刺了一剑时。
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天宗门?我居然...没有死?”
婴浅捂住心口,那份痛意仍存在记忆当中。
一被想起,便翻涌着袭上。
“当然没有死了!”
老者气哼哼的抱起了双臂,道:
“你要是死了,老夫那徒弟可怎么办?老夫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要死要活不说,还对着仙门世家的人大开杀戒!真是...气煞我也!”
他说到这。
婴浅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是天宗门的太上大长老?”Χiυmъ.cοΜ
“不然呢?”老者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道:“除了老夫之外,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只可惜,绮正阳和绮罗仙父女两个,都不当用,又要找新的掌门了。”
“他们怎么了?”
“死了!骨灰都被扬了!”
大长老越想越气,狠狠跺了跺脚,指着婴浅的鼻子,没好气地道:
“小姑娘,你的命是老夫救的,老夫可得和你说好,以后莫要离开老夫那徒弟,半步都不行!不然你一走,他指不定又要犯什么毛病!”
婴浅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到底是乖巧的点了头,末了又问:
“白奕煌现在在哪儿?”
“他在...”
大长老声音一顿。
他斜着眼睛睨了婴浅一眼,又清了清嗓子,才道:
“小姑娘,老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给老夫礼貌一点!”
“礼貌?”
婴浅犹豫了下,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道:
“老头儿,请礼貌的帮我把白奕煌找过来?”
大长老:“?”
他这边还没回过神。
就看婴浅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推开门,迈过了门槛,才又回过头,对着大长老笑了笑。
“开玩笑的,婴浅谢大长老救命之恩。”
婴浅微微鞠身,郑重的向着大长老行了一礼。
大长老冷哼一声,嘴角一撇,勉勉强强算是满了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婴浅本欲离开,却又在突然间记起了一事,紧着问了一句。
“白奕煌为何会忘了我?”
“是大爱丹。”大长老背负着双手,面上也露出了一抹沉凝之色,“断情绝爱,方可大爱无疆。这丹药可是凶得很,服下之人,将再不会记起过去的情念,可谓是彻底绝了这红尘痴爱。”
“那他可是又想起来了?”
“当然,不然怎能因由你,疯成那个模样。”
“我不懂。”婴浅皱了眉,疑惑道:“既是彻底的断情绝爱,他为何会想起了我?”
大长老皱了皱眉,似是犹豫了半天,才道:
“大爱无疆,是以人对世间万种之爱,抵消私欲情爱,但若是他对你的执念,超过了世间万物的所有,这所谓的大爱丹,自然就没了用处。”
婴浅一愣。
而后紧忙着问系统。
“系统,白奕煌的好感度回来了吗?”
【不仅回来啦,还达到一百了呢!不过之前真的好凶险哦,宿主...】
还不等机械的电子音说完,大长老再次道:
“但这不过,是老夫曾经听说过的传闻罢了。毕竟服下大爱丹,还能回忆起曾经情爱之人,从未出现过,老夫那徒儿还是第一个。”
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又道:
“老夫看的出来,你这姑娘,有不少的古怪的地方。但不管是为了白奕煌,还是整个人间,老夫都盼望你,至少在他飞升之前,老老实实的留在他身边,断了那些旁的心思。”
大长老的这番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落在婴浅身上的目光,更是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
竟让系统都噤了声。
婴浅沉默了半晌,再次拱手行礼,同时低低道了一句。
“我会尽力。”
她没有再问。
转身离了茅草屋。
婴浅还未走出多远,耳畔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唤声,带着浓烈急切与慌张,蓦然落入耳中。
“婴浅?!”
她眼前一花。
甚至还未看清来人是谁。
便被拥到了一个泛着寒意的怀抱当中。
呼吸当中,尽是清冽的冷香。
少年的怀抱并不安稳,尚带着绝望烧过的余味。
他控制不住力道。
手臂如同铁箍一般。
牢牢禁锢在婴浅的腰间。
勒的她难以喘息。
“白奕煌...”
婴浅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换来了更加紧密的距离。
她正想说些什么。
后颈处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
他...
是在哭?
不可一世的少年仙君。
将整个修仙界年轻一辈尽数踩在脚下的傲世天才。
眼高过顶的白奕煌。
居然...
为她流了泪?
婴浅的呼吸变得极为艰涩。
心口泛起莫名的不适感。
她不自觉软了语气,拍了拍白奕煌的肩,轻声道:
“我没事。”
白奕煌并未回话。
他仍在牢牢抱着婴浅。
猩红的双目藏在了散下的黑发之间。
他将她圈禁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当中。
永远都不愿松开。
“我没有怪你。”婴浅清了清嗓子,虽觉着说这些怪矫情的,但还是道了句:“你能想起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只差一点...”
白奕煌低下头。
俯在婴浅的肩窝里,喃喃道:
“婴浅,我差一点...亲手杀了你。”
绝望仍在心头。
几乎要将白奕煌吞噬殆尽。
婴浅正要开口。
双眼忽然被他冰冷的大掌捂住。
紧接着。
白奕煌凶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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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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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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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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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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