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尚的心,怎么如此难猜?
这地方又冷又阴。
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他到底为何,主动找这个罪受着?
婴浅满头问号。
渡衍明瞧出了她的困惑,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
“先回去。”
“那你如何?”
婴浅拽紧了僧袍,揉了揉泛红的鼻尖,询道:
“打算,在这里待到八十岁?等我死了,你再出去吗?”
渡衍皱了眉,“莫要胡言。”
“又是这样的话,你这和尚,还真是...”
婴浅的声音已是有些闷。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眼底也被冻得泛起了一抹红。
渡衍扫她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他起了身,道:
“我送你出去。”
“我...”
他没有给婴浅反驳的机会。
牵了她的袖口。
就要离开。
“不要!”
婴浅一把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满面警惕地道:
“你不会,是想先骗我出去,然后让你的师兄弟们,想办法赶我出去吧?渡衍,我...”
她话还没说完。
腰肢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
婴浅瞪大了眼。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渡衍抗在了肩头。
这和尚的力气,大的怕人。
扛着婴浅,却是连呼吸,都未重一分。
脚下崎岖难行的路,对他来说,也同平地一般。
“和尚!放我下来!”
婴浅张牙舞爪。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踢打个不停。
挂在脚踝处的银铃铛,却响的相当欢快。
她抓打着渡衍的背。
可废了好半天的力气。
婴浅累的气喘吁吁。
渡衍却只道了句:
“小心,莫磕了头。”
婴浅的那点力气。
在渡衍看来,还不如发狂行凶的奶猫。
落在背上。
不仅是不察痛楚。
反而酥酥麻麻。
像是小爪子,悄悄穿透皮肉,勾进了心底。
渡衍将婴浅送出了山缝。
自己却是止住了脚步。
婴浅可算是落了地。
看渡衍后退半步,竟是连一言都不再发,直接就要离去。
那副模样,真是仿若迫不及待一般。
婴浅皱了眉,扯着嗓子道了句:
“你可还希望,我等着你?”
渡衍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
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婴浅眼中的失望越浓。
当她也想要离开时。
忽听一阵细弱的碎响,传入耳畔。
“然。”
然?
这他妈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渡衍是属谜语人的吧?
他就不会好好说话的吗?
婴浅嫌弃的很。
一离开渡衍身边,她神情尽敛。
所有情爱,都仿是消散干净了一般。
只剩淡淡的疲色,还萦绕在眉间。
跟渡衍谈情爱。
真他奶奶的费劲!
婴浅的骂骂咧咧往回走。
还没过出多远,就看不远处的大石后方,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阿羞?”
“呜!”
阿羞欢快的应了一声。
从大石后面,蹦蹦跳跳的跑到婴浅身边,蹭着她的手,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你来找崇怕吗?”婴浅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道:“挺巧,我是来找,我那负心汉的。”
阿羞显然是没懂她的话。
歪着脑袋。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顶了下婴浅的手,然后向着北方,跑出去一小段距离。
它回头望着婴浅。
一双澄澈的圆眼睛里,满是乖巧。
婴浅一愣,“你是...让我跟你过去?”
阿羞低唤了一声。
又跑回来,咬住了婴浅的衣袖,不停向前拽。
婴浅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按照设定来讲,这种展开之后,不是要送天材地宝,就是什么秘籍功法。
可怜那崇怕。
同阿羞结识那么久。
都比不上她这个刚出现的人。
婴浅美得很。
跟在阿羞身后,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阿羞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它叫了两声。
又左右张望了两圈。
婴浅搓了搓手,很是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但当看到一角赤色出现在眼前。
她顿时满脸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
赤霖环抱了双臂,冷哼一声,不悦道:
“本大爷好心过来拯救你,不跪着道谢也就罢了,为何要不高兴?”
婴浅:“啊这...”
她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赤霖。
或者说。
她都忘记了,还有这只狐狸的存在了。
但顶着赤霖不虞的目光。
婴浅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转移话题道:
“高兴高兴!那个...你同阿羞认识?”ωωω.χΙυΜЬ.Cǒm
“阿羞?”
赤霖撇了撇嘴,瞧了一眼阿羞,道:
“谁认识这蠢鹿?不过是我在附近,察到它身上,有你的味道,才叫它来找你的罢了。”
阿羞很怕赤霖。
向后退了退,四蹄不安的刨动,似是想要离去,又放心不下婴浅。
“没事的。”
婴浅走到赤霖身边,一手肘撞上他的腰腹,笑着和阿羞道:
“我们是朋友。”
赤霖吃了痛,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阿羞这才放心离去。
它才一走。
赤霖便直接道:
“婴浅,同我走吧。”
“走?”
婴浅一愣,疑惑道:“去哪儿?渡衍在这,我怎么可能离开?”
“蠢,连我都是听那些小和尚们说了。”赤霖嗤笑一声,道:“渡衍不想要你,为了避开你,都躲到后山去了。你不是刚从那里回来?看这模样,触霉头了吧?”
他倒是直白。
丝毫都不客气。
本以为,都说到了如此,婴浅也该同他离开了。
但婴浅却耸了耸肩,道了句:
“那又如何?”
“你...”
赤霖一愣。
他还想再说,婴浅却是已经转过了身,随意挥了挥手,道:
“我要回去了,你也抓紧离开吧,伤还没好,就莫要再往外跑了。”
她实在是无情的很。
“你这女人,是没良心的吗?!”
赤霖咬了咬牙,见婴浅仍不回头,眼底有决然的光,一闪而过。
他快步上前。
也不等婴浅反应。
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行困在了怀抱当中。
赤色狐尾缠上了婴浅的腰肢。
她眼前一花。
身侧的景物在飞速变动。
等到重新落地。
已是在一处山洞之中。
赤霖喘着粗气,压在婴浅的身上,脸色惨白,唇角更是溢出一抹血线。
他却只随意一抹。
一双狐狸眼,死死瞪着婴浅,怒道:
“婴浅,你是疯了不成?!”
“你才疯了吧?”
婴浅皱了眉,不悦道:
“赤霖,放我离开!”
“然后呢?你再去找渡衍那和尚吗?他何曾在乎过你了?”
赤霖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他咬紧了牙关,一脸凶狠地吼道:
“婴浅,你可知晓,我跑了多久,才找到的你?!”
赤霖红了眼。
指尖一划。
便碎了婴浅领口的布料。
而后狠狠一口,咬上她白皙的肩头。
婴浅正要摸出长刀。
赤霖却止了动作,俯爬在她的肩头,颤声道:
“明明是我..是我先来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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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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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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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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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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