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才终于赶到了渡衍的师门。
“大师兄!”
山门外扫地的小和尚,一看到渡衍,登时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不过当他一瞧见跟在后方的婴浅。
顿时转成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妖妖妖妖孽!”
小和尚话都说不利索。
提起了扫帚,对准婴浅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是哪里来的妖女?!快离我大师兄远一点,不然我可就要将你..将你收服啦!”
他嗓门还挺脆。
就是声音虚的很。
眼神绕着圈,就是不敢去瞧婴浅。
脸也隐隐有些泛红。
“崇怕,休得无礼。”
渡衍双手合十,轻斥了一句,转头同婴浅道:
“我要去见师傅,你...”
“我等你!”
婴浅勾唇一笑。
拽了下渡衍的袖口,压低了声响,悄悄同他道:
“你可要回来找到呀,小师傅。”
渡衍瞥了眼她细白的手指,那肌肤之上,还带着细小的,并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欲要拂开的动作,就因这一眼止住。
他到底是微微颔首,道了一句:
“好。”
崇怕小和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
他心中如神佛一般的大师兄,竟带了个女子回来。
且还对那女人...
极为温柔?!
这还是他那严肃认真的大师兄吗?
怕不是...
被什么妖怪换了个芯吧!
“崇怕,你先回去,禀告师傅。”
渡衍吩咐了一句。
崇怕却是好半晌过去,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不敢再去看婴浅。
只闷着头,用力点了两下。
“我带你去禅院,你且休息,等我回来。”
渡衍走在前。
一路上,瞧见了他的和尚,都是一副诚惶诚恐,又喜难自抑的神情。
不过。
但他们再一见婴浅。
可就都成了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婴浅笑眯眯的打了一圈招呼。
只可惜。
没哪个和尚,敢理会她。
渡衍带着婴浅进了一间较偏的禅院,却未急着离开,找出了药箱,同婴浅道:
“手。”
婴浅在他对面坐下。
很是乖巧的递出了掌心。
只是眼神却一直安稳不下来,左右瞥了一圈,很是惊讶地问:
“渡衍,这是你的房间?”
渡衍的指尖一顿。
耳垂似是浮起一抹薄红。
他未言语。
将金疮药细细涂在了婴浅掌心伤口。
又拆了腕处的布巾,露出虽是愈合了大半,却仍颇为狰狞的伤痕。xǐυmь.℃òm
渡衍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之前还略有些旖旎的氛围。
陡然之间。
消散一空。
婴浅也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
一副小学生即将要被老师点名,却脑袋空空,只能准备好挨训的模样。
但渡衍沉默了半晌。
却是道了一句。
“会留痕。”
“小师傅在意吗?”
婴浅立刻接了话,俯身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笑眯眯地道:
“我是不大在意的,我之前受过的伤,可是要比这,严重的太多了,也没死掉。我的命,可是很硬的。”
她分明是想让渡衍抒怀些的。
但不知为何。
他眉宇之间的不虞之色,竟是更加重了几分。
“婴浅,伤不论大小,都是会疼。”
还真是难得。
渡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婴浅一愣。
忽然更低的俯下了身体。
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渡衍坐的正。
婴浅却是歪歪斜斜的。
像是随时,都要倒进他的怀里。
若换成平常。
她怕不是早就已经被推开了。
但这一次。
许是方才的话。
也仿因手腕那道伤疤。
竟让渡衍的心口,都莫名泛起了些焦。
婴浅的呼吸,已经贴上了唇畔。
她微微眯着眼。
渡衍甚至能数清楚,她每一根颤动的睫毛。
真稀奇。
她仍是没有被推开。
这般距离。
已经仿是要亲吻上一般。
“大师兄!”
一阵嘹亮呼喊声,突然响在耳旁。
婴浅一歪头。
红唇擦过渡衍的耳垂。
她整个人倒在一边,随手抓了一本佛经,像是颇感兴趣的瞧了起来。
渡衍的呼吸,有些乱了节奏。
他看着婴浅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心里的焦躁之意,好似更重了几分。
方才。
她若是真的继续。
他真的,还能再推开她吗?
“大师兄,你在这里啊?”
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崇怕探头看了一眼,一见渡衍和婴浅,心里立刻有些泛嘀咕。
不是在吗?
为什么喊人,又都不理的。
真是奇怪的很。
但崇怕也只敢在心里面偷偷嘀咕两句。
在渡衍面前,仍是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行了礼,道:
“师兄,师傅要见你。”
渡衍微微颔首。
起了身,脚步却是一顿。
他没有回头去看婴浅,只道了一句。
“你留在这。”
崇怕一愣。
下意识瞥了一眼婴浅。
她趴在地上,单手托腮,仍在翻看着佛经。
似是注意到了崇怕的目光。
婴浅抬了眼。
对他勾唇一笑。
崇怕一愣。
脸在瞬间涨的通红,他连退三步,闭了眼,默念了无数遍的佛号。
他果然没看错!
这女人...
就是妖精!
等着渡衍一离开。
婴浅立刻起身,凑到崇怕身边,一脸兴致勃勃地道:
“小和尚,带我到处逛逛吧,好无聊的。”
崇怕不敢看她,闷着头,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沉着嗓子道:
“不行!这里是佛门重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你到处走的!你个妖精,除非你挖了我的心肝,否则我是一定不会屈服的!”
他满面的倔强。
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
婴浅瞧了他一眼,却是笑了。
五分钟后。
婴浅站在斋堂正中,端着茶杯。
眸光扫过周遭这一众,都在偷偷瞥着她的小和尚,颇有些好奇。
这么多光头。
也不知道敲一敲,是个什么手感。
但这毕竟都是渡衍的师弟师侄。
婴浅多多少少,还是要客气一些。
崇怕站在婴浅身后方,足有十步开外的位置。
犹豫了半天。
才上前走了一步,一脸焦急地道:
“施主!我们不能再留了,快回去吧!不然等大师兄知晓,我一定会被责罚的。”
“放心吧。”
婴浅头也不回,只道了一句。
“有我在呢,他是不会罚你的。”
“不会被罚的只有你吧?”
崇怕嘀咕了一句,再次道:
“施主,你不是答应我,只到处走走,就回去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可我还没吃饭呢。”
婴浅眨巴着眼睛,追到崇怕身边,曲起手肘,撞了他两下,神神秘秘地问:
“你们一般,都到哪开荤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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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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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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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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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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