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之很快反应过来。
原本略带惊乱的神情一转,成了满腹的狐疑之色。
“今日是圆月,这不该是平日里的王上,但他此时出现在这,难道是我猜错了?”
他不敢确信。
只能慢慢弯下腰,道:
“王上,微臣深夜冒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项煊亥低笑一声。
迈过门槛。
他幽森的眸光扫过温清之,却然落到婴浅身上时,陡然多出不少的欢喜。
婴浅连忙瞪大了眼,无声地比划道:
“不准看我!继续演下去!其他人呢?”
项煊亥不大能听不懂她的话。
但还是遵着婴浅之前说了无数次的嘱托,再次开口道:
“罪该万死?深夜出现在她的寝殿,你当你有几条命,可以...”
甚至连话都未听完。
温清之已然站直了腰,回头向着婴浅一笑,道:
“原来,不是王上。”
“果然被你发现了。”
婴浅叹了口气,倒也没多少的挫败,直接同项煊亥挥了挥手,道:
“既然如此,就莫要和他在演戏了,反正也怪无聊的,叫其他人进来吧。”
“嗯?”
此时的项煊亥不过六岁。
哪里能懂婴浅和温清之的交锋。
他眨了眨眼,俊美的面容上尽是茫然不解。
婴浅也愣住了。
“其他人呢?我不是让你找些侍卫将士什么的,都一起带过来吗?再不济的话,太监宫女也行啊!”
“可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而且他们...”
听到项煊亥委委屈屈的回答。
婴浅人都傻了。
这和她制定好的计划,可不大一样。
本该在项煊亥听到暗号之后,直接闯进门来,让侍卫们一拥而上,制服住温清之。
然而此时。
不仅没见到侍卫的影子。
婴浅的身边,除了昏迷不醒的桃花,就只剩下一个六岁心智的项煊亥。
“浅姑娘好布置,我可是差一点,就要信了。”
温清之此时已彻底放下心来。
他身为相国,自对项煊亥了解甚多。
除了在沾见那一刻,被吓住之外,他几乎是在项煊亥开口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若是王上的话,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有哪里会和我说这些话?”
温清之弯下腰去,打横抱起了婴浅,他笑道:
“虽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人,可是拦不住我的。”
他瞧着不过一文弱书生的模样。
力气却是不小。
怀里抱着婴浅这么个大活人,手臂却没有丝毫颤抖。
步伐也平稳如初。
温清之想要带着婴浅离去,项煊亥却忽然侧过一步,挡了他前行的路。
“等等!你要带姐姐去哪?”
“当然是回去我和她的家了。”温清之脚步一顿,唇角的笑意越发开怀,道:“你不是王上,阻不得我的,还是的让开吧。”
“不要!”
项煊亥用力摇头,见温清之仍抱着婴浅不肯放手,他面色渐沉,眸底更是悄然浮起一抹锐芒。
“把姐姐还给我!”
见他不肯让路。
时辰又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担心再出什么变故。
温清之面露思索之色,半晌之后,他竟是道:
“浅姑娘,你说若是王上受些伤,可否能让你讲出的故事,变得更加真实一些?”
“温清之!”
婴浅陡然瞪大了眼,咬牙道:
“你敢伤王上,即为叛国,又和你的父亲又何区别?”
“他不是王上。”
温清之摇了摇,很是宠溺地笑了笑,柔声道:
“浅姑娘,在这一点上,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如此威胁呢?”
见他心意已定。
婴浅只能望向项煊亥,喝道:
“快跑!”
项煊亥如何,婴浅并不在意。
但眼前这个人,并非是那个暴君,而是只有六岁心智的小亥。
若因了她的计划。
让小亥平白受了些伤。
婴浅哪能看得下去?
“不要!”
但项煊亥却是摇头,即使已经在温清之的身上,察觉到了清晰的恶意,他也依然不愿离开。
他的姐姐。
哪里能让给其他人?
温清之唇角噙笑,薄唇微动,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天际。
“留他一命,只要他再拦不得我的路,即可。”
也不知何时。
一黑衣人如同暗影般,滑进了窗内。
他低低应了一声。
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竟直接奔着项煊的双目刺了过去。
“我草你妈!”
婴浅飙出一句脏话。
袖口一抖。
暗藏的簪子捏在掌心,毫不客气了对准温清之的肩头。
但他似乎早有防备。
及时松开手。
让婴浅掉到地上,自然也就刺了个空。
温清之抖了抖衣袖,笑道:
“放心,不会真的对他如何的,毕竟他也算是王上。”
婴浅咬了咬牙。
眸光紧紧盯着项煊亥。
他并非暴君,不过一孩童心智,哪里能比得过温清之的暗卫。
几次险象环生间,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面颊更是被擦出一条剑痕,正在不停向外渗着血。
但分明全身上下,都疼的不行。
他却仍强忍着,不愿退开一步。
小亥什么都没有。
只有婴浅。
他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婴浅看的心急如焚,几次都忘了一双腿失去知觉,想要上前帮忙。
但她动不得。
甚至连想要上前,都得靠着双臂的力道才行。
眼见着软剑刺进项煊亥的肩胛,婴浅当即抬起头,厉声道:
“让他现在停手,我跟你走!”
“好。”
温清之微微颔首,只瞥了黑衣人一眼,他就离开停了手。
而浑身浴血的项煊亥。
也缓缓倒了下去。
他流血虽多,却多为皮外伤。
婴浅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温清之道:
“可惜了浅姑娘的一片深情,等到了明日,王上就会只认为,他身上的这些伤,都是拜你所赐的了。”
全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婴浅向着项煊亥勾了勾唇角,轻声道:
“莫怕,你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m.χIùmЬ.CǒM
小亥昂着头。
愣愣地看着婴浅。
不知为何。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燥意。
小亥忽然意识到。
若此时眼睁睁看着婴浅离去,他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不要失去她...”
看着婴浅被温清之抱在怀中。
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
项煊亥睁大了眼,眸底有猩红的戾气翻腾而起。
“把她...还给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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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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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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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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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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