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尖细的下颌被捏住。
只能被迫抬起头,仰望着满面寒霜的君王。
“背叛了孤还想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项煊亥冷笑一声。
炙热又粗糙的指腹,虚虚抚过婴浅的颈动脉。
热意仿佛渗透过皮肤,钻进血管,烫的她连心尖都是一震。
纤长的睫羽颤动着。
她想要躲开项煊亥的掌控。
却又在下一秒,又被他轻而易举的禁锢住。
她如此脆弱。
在他的掌握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项煊亥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婴浅漂亮的脖子。
她的生死。
只由他一人决定。
项煊亥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再次开口时,语气也稍稍平缓了些。
“虽日后都走不得路了,但胜在听话,不会到处乱跑。”
婴浅指尖一颤,盯着小腿处被她硬生生敲打出的青紫,眸底的神情变幻,最后落于一种深沉的幽暗。
“我的腿,彻底废掉了?”
她的嗓音被压的极低。
眉宇之间的茫然和无措,竟看的项煊亥心头发紧。
他弯下腰,大掌移至婴浅的后颈,如同安抚着什么宠物一般,轻轻捏了两下,而后道:
“只要你不再同孤说谎,即使缺了一双腿,孤自然也会给予你其他一切。”
“你仍然以为,我和温清之有私?”
婴浅忽然笑了。
失了血色的唇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拍开项煊亥的手掌,面无表情地道:
“若我说,在同温清之见面时,你也当场,你可会相信?”
项煊亥皱起眉。
显然不信婴浅的话。
“果然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圆月时的小亥。”
婴浅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抽出发簪,对准小腿,狠狠刺了下去。
做着如此凶险狠厉的行径。
她却连眼也不眨一下。
仿若正在虐待的,并给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团早已死去的腐肉一般。
“婴浅!”
一道厉喝响起。
银簪在将要刺进皮肉的前一秒。
被项煊亥死死握住。
有滚烫的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滴滴落上婴浅的小腿。
她似乎惊了下。
猛地松开了发簪,婴浅想要后退,又因为双腿的不听使唤,而狼狈地摔回到了床上。
鬓发散乱。
掩住了她面上的神情。
项煊亥并不在意掌心的刺伤,黑眸腾起烈焰,他定定注视着婴浅,嗓音越发森寒:
“孤当真是太过纵容你了。”
婴浅还是第二次,察觉到项煊亥如此清晰的怒火。
她已经付出了一双腿为代价。
已经再没什么东西,可以被剥夺。
“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婴浅歪着头。
很是天真地笑了。
“项煊亥,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口里讲着足以掉几十次脑袋的话。
婴浅眼眸当中,仍一片的纯澈剔透。
四目相对。
项煊亥眸底的冷色更浓。
他还是头一次在个女子的身上,尝到了束手无策之感。
既杀不得。
也不听话。
项煊亥虽有无数种,能让婴浅求饶臣服的手段。
然真正面对她时。
却又舍不得了。
“先是深夜观星,再来私下会面,你让孤如何信你?”
婴浅阖上眼。
强烈的疲惫感在瞬间涨满心头。
她倚靠在床头,双臂环在胸前,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喃喃着道:
“项煊亥,你难道不好奇,为何之前在行宫时,你会大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寝殿之中吗?”
婴浅低笑一声。
黑发遮住半张面孔。
只露出下颌精致的轮廓。
她没有解释,只道:
“我祝愿你,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项煊亥皱起眉。
但还不等他再次开口。
婴浅已经提起被子,连一眼都不愿多去看他。
项煊亥哪里受过如此冷遇。
躁意才刚上涌。
又在望见婴浅伤痕累累的小腿时,蓦然消沉了下来。
虽失了知觉。
但她原本的腿伤就未大好,此时又伤上加伤,折磨成了更加惨烈的模样。
项煊亥让人送了药油,将药油倒在掌心,又细细搓热,之后才揉在了婴浅小腿的青紫处。
从头到尾。
婴浅都没有睁开眼。
直到唇角传来一阵热意,项煊亥离了寝殿,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眸。m.χIùmЬ.CǒM
黑瞳里一片清明。
哪有半点的失望痛苦。
“这样,他就应该会去调查了...”
婴浅咬着手指,尽力忽视了毫无存在感的双腿,只想着能尽快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但是世界碎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项煊亥的性情太过无常。
这次能要了她的双腿。
若再闹出什么事端。
指不定,婴浅身上还要再缺个零件。
她可是折腾不起了。
但还没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宫门大凯。
一众宫女踏进门,将房内所有尖锐的物件,都尽数收拢好带了出去,就连一株花枝,都没有落下。。
之后又有个上了年岁的嬷嬷,走到婴浅身边,先是赔了个笑,才客客气气地道:
“王上也是为了殿下好,还请殿下莫恼,奴婢只要检查一下,这附近没有能伤到您的东西,等一搜查好,奴婢们马上就离开,绝不耽搁姑娘休息!”
她神态虽恭敬。
却没有给婴浅任何反驳的余地。
连枕头被褥的边角,都被仔细摸了个遍。
床头的镂空雕花,即使被磨的圆润平缓,也还是被嬷嬷差遣着宫女,给抬了下去。
桃花站在一旁,已是傻了眼。
她不知状况,更不敢多出一声,只守在婴浅身边,生怕谁不小心碰到了她。
婴浅倒是没什么反应。
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等到宫女们收拾完,才抬眸瞥去一眼。
殿内的布置,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已彻底变了一副样子。
各种被嬷嬷认为不安全的物件,都被收拾掉,但宫殿里却并不显得光秃,那些被拿走的东西,都用其他宫女们认为安全的,给顶替了过去。
婴浅盯着花瓶里,被剪去了花枝,只剩下的几朵开的正艳的海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真是...”
她摇着头。
在桃花不解的目光下,婴浅唇角的笑意越发冰冷。
发生了超出了掌控的变故。
她必须尽快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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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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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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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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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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