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源一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连连解释:
“这可是山上,油布那么滑,踩上去可是会出人命的,我怎么会去做这种危险的陷阱?”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差点被憋昏过去。
等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花源一才猛地瞪大了眼。
“你是说,你们踩上了油布,所以才会受伤的?”
婴浅点了点头。
本想到角落和花源一交谈。
但她一手被江陵握着,另一只手捂着他的眼,每次想要放开时,都能立刻感受到他的反应。
都已经昏睡不醒了。
却还不愿意让婴浅离开。
她没办法。
抽不出空闲来,只能尽可能侧着身,和花源一说着话
“不是你的话,还有谁会提前准备陷阱?”
“我也不知道啊。”
花源一哭丧着脸。
好不容易出来玩这一遭。
却出了这种事,他是又慌又怕,一颗心到了这时候,还没能跳的平稳些。
婴浅皱眉想了一会儿,问:
“宋妍灵是怎么知道,别墅的位置的?”
“这个是她之前给我发短信问的,她说自己是江陵的朋友,我也没多想,就告诉她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跟过来。”
花源一咽了口唾沫,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圈,压着嗓子问:
“你认为,是宋妍灵做的?”
“不太像是她。”
“那...也不能是良辛和叶莲啊?也不是没有可能哈,万一就是他们....”
花源一独自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看谁都像内鬼。
甚至还开始怀疑,是不是他梦游的时候布置了陷阱。
为了防止花源一他神经兮兮的影响到医生,婴浅干脆扬了扬下颌,让他麻溜离开。
“你先出去,我留在这里就好。”
“行。”
花源一答应的相当利索。
但出门之前。
却又忽然回头,和婴浅使起了眼色。
“我去监视他们,一定能抓到那个王八蛋!”
花源一一走。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婴浅长出了口气,还来不及缓一缓紧绷的精神,就听医生忽然开了口。
“他很爱你。”
他说的是中文。
不太利索。
音调也有些奇怪。
但被他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所注视,却能给人一种奇异的真诚感。
婴浅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江陵,心里难得有些乱。
“人类会防备危险,保护自己,是本能。”
医生缝完了最后一针,用这不太疏离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
“但他爱你,胜过了本能。”
婴浅指尖微微一颤。
触及到江陵浓长的睫羽,又立刻缩了回来。
她低叹一声,向着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次多谢您了,我为之前的不礼貌道歉。”
婴浅不会讲日语。
但医生却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
医生为她简单检查了些脚腕,确定没伤到骨头后,才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婴浅和江陵。
她蜷着腿,视线盯着窗外的残月,心里面乱七八糟,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累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响在耳畔。
“嗯。”
婴浅轻轻应了一声,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小腿,问:
“什么时候醒的?”
江陵没回话。
在婴浅的掌心,虚虚勾勒了几笔。
他好像落下了一个字。
但她分辨不出来。
也没有去问。
“早点休息吧。”
婴浅挣开江陵的手,慢慢站起身。
“明天伤口会更疼的。”
她想要离开。
但还没做到单腿转弯。
江陵忽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江陵?!”
婴浅瞪大眼睛,眼看着刚被缝合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她低骂一声,迅速弯下身,将江陵重新按回在了床上。
她拿起干净的纱布,边为江陵包扎边骂。
“你脑子有病是吧?一定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算高兴?”
见她一脸压不住的怒火。
江陵却是笑了。
“还离开吗?”
婴浅一怔。
然后被气笑了
原来。
江陵知道自己伤的多重。
也明白这样行动,会影响到刚刚缝合好的伤口。
但即使如此。
江陵还是不想让婴浅离开。
他知道她有多狠心。
除了这种办法。
没有什么,能够留下她。
婴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在江陵的伤处,再捅一刀的冲动。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我暂时不会走。”
“壁橱里面有被褥。”
江陵唇角一扬,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更加晃眼的微笑。
“你可以睡在我身边。”
谁他妈想睡在他旁边?wWW.ΧìǔΜЬ.CǒΜ
他又不是金山?
婴浅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拉开壁橱,从里面抱了一床被褥出来。
她将被褥放在了房间的最角落。
和江陵泾河分明。
虽然睡在了一间房。
但彼此的距离,还是分的清清楚楚。
江陵低叹了一声。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婴浅一脸不掩饰的嫌弃,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在。
“睡吧。”
婴浅一抖被子,警告道:
“再敢乱动,我就让花源一过来帮你包扎。”
她躲的太远。
江陵甚至看不到她。
只能凭借声音,猜到婴浅的位置。
他乖乖应了一声,然后就试图站起身。
婴浅不过来。
他搬过去就好了。
看到江陵正艰难起身的一瞬间。
婴浅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说的不是中文?
还是江陵听不懂人话?
这世界上。
还会有比他更不懂什么叫安分的病人吗?
婴浅咬着牙。
她本不想理会来着。
但在看到纱布再次被渐渐染红时,她到底还是豁然起身,将被褥恶狠狠地砸到了江陵身侧。
“你最好一辈子重病在床!”
她坐到江陵身侧。
满眼警告地问:
“行了吧?能老实点了吗?”
江陵乖巧点头。
下一秒。
他向着婴浅伸出手。
婴浅一愣。
从壁橱里翻了一百日元,丢到了江陵掌心。
江陵:“...”
他盯着完全不解风情,一甩被子,真的打算就此休息的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婴浅。”
江陵将日元扔到一旁。
悄悄凑近了些,他再次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医生说我晚上可能会发烧,但如果握着的话,应该就不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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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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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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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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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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