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桌子,椅子,柜子都用红木打制,做工精良,造型典雅,兀自散发着微弱的辛香。桌案上放着双耳青铜香炉,香烟袅袅而上。龙云靠在椅背上,神思飘飘如如眼前的香烟一般。
他握着救命的匕首,怔怔出神,心里想着方彤,挂念着她的脚伤。想到她柔软光滑的纤手,和自己背她时怦然心跳,不禁地心旌摇曳,兀自傻笑起来。不知道她的脚伤好些了没有?真是难为她了,没钓到鱼,差点溺在河里,又伤了脚,还赶上了歹徒,这一连串的灾祸偏让她赶上了!赶明日我向父亲求些跌打药,借取衣之便给她送去。龙云心猿意马的想着,乐得合不拢嘴。琇書蛧
龙啸天隔窗望见龙云坐在书房,原以为他是用功读书。默默看了片刻,却见他动也不动,暗自奇怪,就轻步而入,看个究竟。待离他不足两丈,他却仍纹丝不动,好似对自己全无察觉。他又上前两步,轻咳了两声。
龙云正心驰神往间,忽听到背后有咳嗽声,细一分辨,知到是父亲来了。急忙回头起身,道:“爹,这般晚了,怎么还没睡下?”
“你晚间遭遇歹人,我仍放心不下,来看看你。”龙啸天道。
“爹,我以为你只记得白天我躲过的鞭子,没想到你还是很关心孩儿的。”龙云笑道。
“你自小虽调皮胡闹,却机敏聪慧,应该知道白日里我也是无奈至极,慌称给郡守个交代。实则盼你斗个机灵,溜之大吉。”龙啸天和颜道。
“我就知道爹爹英明公正,不是真心要打我。”龙云笑道。
“好了,不要再吹捧我了。快仔细说说你和蒙面人的交手过程。”龙啸天道。
“爹,您先坐下,待我慢慢道来。”龙云说着拉过方椅,请父亲坐下,具说了城外突遇蒙面人,奋力抵抗,大意遭掳的情形。
龙啸天听完,唏嘘道:“好在你没有受伤,那位姑娘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多亏了那把匕首,更多亏了你九爷爷及时赶到。”
“爹,您自幼教我行侠仗义,克己为人。因此孩儿想要些治跌打伤的药,明日给她送去,也顺便拿回长衫。”龙云慷慨道。
“送药,让家丁去就行,你就不要再出去!”龙啸天道。
“为什么啊?”
“我已让你九爷爷吩咐下去,武林大会结束前,没有我的手牌,谁都别想出庄去。”
“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要是不放心,我带上几个师兄弟同去。”
“你就断了出去的念头吧!”龙啸天说完转身离开。
“爹,您不能这样啊,爹...”龙云叫道,望着父亲的背影,失望之极,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方彤,哎!“他叹息了一声。
是夜繁星无月,只有庄中的长明灯兀自亮着。龙云郁闷地吹灯睡下,久久不能入眠,只因心中装的全是方彤。
亥时,方家巷,万籁俱静。俯瞰之下,只有一家还亮着灯火,这家便是方彤家。方彤躺在房中,回想晚间事情,脑子里总有一个翩翩少年挥之不去,不禁觉得耳根发热。半睡半醒间听到娘亲在窗外轻声唤她:“彤儿,睡下了吗?”
她闻声思量,“这般晚了,娘亲还来换我,定是有事。”便起身应道:“娘,我还没有睡着呢。”
“那就到你爷爷房里来一趟,他方才醒来,急唤你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了。”方彤匆忙起来,边走边整理衣衫。
灯下,一老者平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双眼紧闭,唇齿微合,只见进气却不见出气。方家人围在床边,望着老人,个个面带哀痛。
“彤儿,你爷爷刚才急唤你过来,有话要说,不想这会儿却睡着了。”一中年妇人拉着方彤低声道。
“娘亲,爷爷知道我去河边钓鱼,一晌不见我回来,定是心里挂念。我回来时他正睡着,一时醒来寻我,要见了我才安心。”方彤望着爷爷,低声细语道。
“彤儿,是彤儿回来了吗?”方老爷子突然急切呼道。
方彤闻言转头,看爷爷已睁开眼来。便奔上前去,几步扑倒床边,拉住爷爷的手。
“爷爷,彤儿回来了。可是没钓到鲟鱼,不能孝敬您了。”方彤愧疚道。
“彤儿,你有这份孝心,爷爷已经很高兴了,可别一个人再跑去河边钓鱼了。吃不吃鲟鱼打什么要紧呢,爷爷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呢。爷爷什么都不求,只求彤儿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方老爷子慢慢道来,说完连连喘气。
“爷爷,爷爷,你不会有事的。”方彤哭道,眼泪夺眶而出。
“傻孩子,是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谁都逃不脱。爷爷之所以还赖着不走,是想再见你爹一面。”老人努力一笑,干瘪灰黄的脸上微露出一抹笑容。
“爷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方彤泪如雨下。
“傻孩子,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老人安慰道,用枯干的手颤抖着地去给方彤擦泪。
众人见此情景,都潸然泪下,哀伤不已。
“彤儿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方彤坚强道,用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接着又握住爷爷的手。
“好孩子。”老人吃力地笑了一下。
方彤勉强地笑了,眼里却噙着泪花。
“彤儿,你快些歇了吧,爷爷看到你就安心了。你们也都回去歇了吧!”老人环顾屋里众人。
“爷爷,我不走,要在这里陪你。”方彤道。
“傻孩子,快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我也不迟。快回去吧。”老人催道。
方彤不舍地起身,走到母亲身旁。
“爹,老爷正在回来的路上,一两天就能到家了。”中年妇人道。
“好,你们都快些回去歇了。把灯也熄了,我也要好好睡上一觉,等斌儿回来了有好些话要说。”老人说着合上眼睛,右手微挥,让众人回去。
方彤等人熄灯出屋,各自回去。
老人躺着床上,费力地喘着,思绪万千,不能入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他只盼着儿子早些回来,好交代些要紧事情。自己就不必再拖着这病体残朽躯,苟延残喘了。他也想过要留封遗书,便能合眼而去。奈何自己已无提笔之力,更不愿把要交代的事情向人口授。所以就凭着一股残存的内力苦苦支撑,等着儿子回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大病以来,只要一入睡,那个噩梦就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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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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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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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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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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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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