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有事向您禀报。”
崔老夫人遂将屋中的仆人打发出去,正襟危坐:“你说。”
崔咏轩不放心,走到崔老夫人跟前,小声禀道:“我刚才审问了柳氏,她跟我说崔衡玥还活着,而且......”
他一边说一边窥视母亲的脸色,见她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心中稍安:“......柳氏说的话我没有全信,所以我又去审问了魏姜和鸣达。
“他们说的和柳氏说的分毫不差,崔衡玥确实还活着,而且还和大嫂串通一气。”
“啪!”
崔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她竟敢算计我儿,我定饶不了她。”
话落,她朝外喊道:“来人啊。”
棠枝推门进来:“老夫人有何吩咐?”
“去把大夫人叫来。”
“是。”
不一会儿,棠枝就领着崔大夫人来到正院。
“老夫人,大夫人来了。”棠枝在门外恭敬禀道,崔大夫人则等在廊下。
直到屋里传来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棠枝才对崔大夫人说:“大夫人,里面请。”
她侧让进崔大夫人,就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崔大夫人垂着眼眸,缓缓走进房间,语气恭敬不失亲昵:“母亲,您找我?”
然而一抬眼就看见男人的靴子,崔大夫人看向站在崔老夫人身边的崔咏轩:“三叔也在啊。”
崔咏轩面无表情地叫了句“大嫂”,就闭上了嘴巴。
崔老夫人盯着茶杯中的茶叶,用杯盖轻掠茶杯,语气漫不经心:“听说你上次去云悬寺的时候见过崔衡玥,知道她还没死。
“为何回来不向我禀报此事?”
崔老夫人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直射崔大夫人。
只见崔大夫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惊讶道:“您不知道此事?难道柳氏没跟您禀报吗?”
她又看向崔咏轩:“三叔也不知道?柳氏也没跟你说?”
崔咏轩脸黑如墨:“不要提别人,你当时在场,回来后为何不向母亲禀报此事?”
“当时柳氏觉得丢脸,吩咐所有人不得将那天发生的事传出去,我以为她会跟三叔你说,就没有多嘴。”崔大夫人很镇定。
崔咏轩气急:“那你也应该第一时间向母亲禀报,别忘了,后院是母亲做主,后院无论大小事都该向母亲禀报。”
见崔老夫人脸色阴沉,崔大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想挑拨离间?
可惜了,他还太嫩。
崔大夫人淡定道:“这是三房的事,母亲曾告诫我,少管三房的事。
“何况,母亲十五年前就下了命令,不许府中人提及王氏母女。母亲的话,我一向听从。
“倒是三叔你不去责怪柳氏欺上瞒下,反而埋怨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崔咏轩一噎:“......”
下一刻,他又质问崔大夫人:“你身为崔家人,做任何事都应该为崔家着想。
“你既然知道崔衡玥没死,就应该早点告诉母亲和我,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崔大夫人顺势问:“准备什么?准备接她回府?还是准备去看看她?”
“......”崔咏轩再次被噎。
“咳咳——”
见儿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崔老夫人替儿子说话:“老三五年前将柳氏扶正,那时候我们以为柳氏死了,就同意了。
“但王氏今年春才死,你明知道这件事却不向我禀报,是何居心?”
崔大夫人一脸诧异:“王氏今年春才死?
“诶,不对啊,三叔六年前派人去云悬寺打探了,那个时候王氏就已经死了啊。”Χiυmъ.cοΜ
崔咏轩:“......”
崔老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啊。”崔大夫人一脸无辜。
“......”
见母亲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崔咏轩再次上阵:“大嫂,你和柳氏一同去云悬寺,为何那日崔衡玥打柳氏的时候,你不帮忙?”
崔老夫人终于逮着机会,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训斥崔大夫人:
“谢氏,你和柳氏都是崔家人,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管你们在府中闹成什么样子。
“但出了靖国公府,你们就代表了崔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外人面前就该团结一致。”
外人?
嫡亲的孙女居然是外人?
崔大夫人忍不住替死去的王氏感到悲哀,一腔热情,却终是错付了人。
“谁说我没有帮忙?只不过我得到消息,带人赶去的时候,柳氏已经被打伤了,我赶到后就让人阻止了崔衡玥。
“那日也是柳氏跟我说想单独带四娘去拜佛,我们才没有一起行动,母亲若不信,可以审问当时去云悬寺的仆人。”
崔老夫人心中一沉,她敢这么说,那她说的话肯定就是真的。
崔咏轩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不甘心,又质问崔大夫人:“那你又为何放崔衡玥离开?明明当时她只有一个人,你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抓不住她吗?”
“抓她干嘛?”崔大夫人反问。
“当然是把她......押回来。”崔咏轩顿了一下,又改了口。
崔大夫人依然很冷静,应对自如:“三叔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那是云悬寺,是楚王的地盘,崔衡玥自从跟着王氏进入云悬寺那日起,就受楚王的庇护。
“楚王就算断了腿,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就我带的那几个人,三叔认为他们能把崔衡玥带出云悬寺?
“如果这么容易,那当年三叔带着那么多的官兵上云悬寺,怎么没把王氏母女带回来?”
崔咏轩被噎得肝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脸涨得通红。
崔老夫人也找不到理由发作,只好板着脸说了一句“往后无论什么事都要向我禀报”,就挥手赶崔大夫人走。
“是,谨遵母亲教诲。”
崔大夫人满口答应,恭恭敬敬地施礼告退。
她一走,崔咏轩就向崔老夫人控诉:“阿娘,你看看她,如此嚣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您放在眼里。
“长兄也是,我跟他说了好几回了,他也不管管大嫂。”
崔老夫人脸色铁青,双手死死地捏着帕子:“你放心,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欺负。”
崔咏轩唇角上扬,眉眼间尽是得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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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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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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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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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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