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开笑得很猥琐的胖子,径直到了住院部,本来想去ICU门外坐等消息。
但她想起之前跟陈大夫也没有谈得很详细。晓**体是个什么情况,陈大夫只是简单地说,等度过危险期,先醒来再说后续手术。
于是,辛晓月去找陈大夫。
她刚走到医生办公区门口,就看到爸爸和爷爷走了出来。但是,陪同的人不是陈大夫,而是更为年轻的一个女医生。
“老爷子,辛总,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你们放心。”那女医生很是热情,满脸微笑。
“曾医生,那就麻烦你了。”爸爸客气地对那女医生说。
“辛总,客气了。”女医生笑靥如花。
然后,爸爸和爷爷与那女医生笑着告别。
辛晓月站在医生办公区外面的角落里,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跟女医生挥手告别后,老狐狸就板了一张脸,说:“这事早该查查了,一直忙,也没提上日程。”
“嗯。”爸爸也点头应声,将指尖的一簇棉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辛晓月听见老狐狸和爸爸的谈话,心里生出警觉,想要继续听一耳朵,无奈医生办公室门外就那么大,也无处隐藏。
爸爸和爷爷正说着,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两人脸色一僵,老狐狸率先开口:“晓月,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在这里?”
“爷爷,我怕晓阳有反复,在家睡不着,就来医院等消息了。”她平静地回答。
“晓阳在ICU,有专人看护,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跟我回去。”老狐狸说。
“爸爸会留下来吗?”辛晓月看着爸爸辛如海,眸光灼灼。
爸爸叫辛如海,是下乡知青。可因为很多原因,辛家一直不能返城。一向心高气傲的辛如海就被迫在云家沟着。
待到了九十年代初了,还没有返城的可能。他又没有什么家底,为了辛家传宗接代什么的,只好娶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乡野村姑云祺。
云祺比他小八岁,是云家沟四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结婚好几年后,才有了辛晓月。辛晓月三岁时,辛老狐狸逮住了有点家底的何家,将辛如海弄回来做生意,娶了何家未婚先孕带着个孩子的何天云。
从此,辛如海黄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与云家断了联系。
辛晓月跟这个男人真正的相处,是人生的前三年。可是,三岁之前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模糊。
妈妈总说爸爸很爱她,最喜欢抱着她玩。在妈妈的讲述里,这是一个才子,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好男人,是她一生最美好的遇见,是她崇敬的偶像,是床前明月光。
可是,妈妈不知:这其实就是个利益至上的自私男人。不,不仅是他,那座豪华宅子里的全都是这种货色。
“我,公司里,还有事。”辛如海有些慌张地回答。
辛晓月垂眸无声冷笑。其实,她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
一旁的辛老狐狸就不乐意了,直接板着脸教训辛晓月:“没轻没重的,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爸爸处理,今天又有几个大客户来考察工厂。这生意不做,全家人喝西北风啊?”
“是啊。晓月,爸爸也担心晓阳,可——”辛如海也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没事,我理解。所以,我留在这里。”辛晓月很乖巧地说,然后眼神落在他的手上,问,“爸,你采血了?”
“哦。是怕晓阳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先验个血。”辛如海回答。
辛晓月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也知道他说话漏洞百出,根本不是实话。
她也不戳穿,真相很容易查找,阳光底下无秘密,只不过真相需要时间与时机而已。
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吧,别让客户等太久。”
“这倒是,约了客户。”辛如海顺着辛晓月给的台阶下,明显松了一口气,赶忙就要离开。
临走时,又对辛晓月说:“那你跟爷爷聊聊,我先回公司去。”
“好。”辛晓月乖巧地应声。
辛如海走了,便剩下辛老狐狸和辛晓月面对面。
“外面坐坐。”辛老狐狸板着一张脸,也不管辛晓月同意与否,直接就往电梯那边走。
辛晓月不说话,只跟着走,心里琢磨这是老狐狸要训话了,还是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认亲八年来,老狐狸从来没有跟姐弟俩单独说过话。爷孙俩遇见,也只是辛晓月打招呼,老狐狸应一声,绝不会有多的交流。
不仅仅是辛晓月,就是辛晓阳作为辛氏这一代唯一的男孩子,也是这个待遇。
今日,老狐狸要跟她聊聊,这就有意思了。
辛晓月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狐狸,心里琢磨着,以至于花圃另一旁的黄胖子向她招手,她也没瞧见。
老狐狸选了医院旁边的一间茶室,给自己要了一杯五十三块的飘雪,没问过辛晓月的意思,就为她点了一杯白开水。
然后,老狐狸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说:“晓阳在ICU,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明天你还要上课,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去。”ωωω.χΙυΜЬ.Cǒm
“爷爷,我已经请了一周假。这周,我都会呆在这里等消息。”辛晓月平静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老狐狸一听,冷声道:“你这像什么样子?你让晓阳怎么安心养病?越发没规矩了。”
辛晓月垂眸,没说话。
老狐狸见她不说话,语气更是不悦,说:“耷着瘟牛脑袋,小家子气的样子。昨晚也是,本来想着带你见一见世面。你倒好,宴席还没开始,就喝得不成样子。”
辛晓月依旧没有说话,只端坐在桌前,略略抬眸,平静地看着老狐狸。
她之前也想过跟他们撕破脸,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在昨晚的酒会上算计自己。可她现在还是个大一的学生,根本没有钱去治疗晓阳。
如果闹翻,对晓阳或许会不利。
所以,她决定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在晓阳没有治疗好之前,忍下来。
老狐狸看她没有反驳、一副认真听教诲的样子,便喝又喝了一口茶。
然后,他语气缓和了不少,说:“当然,昨晚的事,是廖家那小子逼人太甚,我也都听你妈说了。不过,你这酒量不行,以后还得要练练。”
“嗯。”她轻应了一声,垂了眸,很想笑。
她的体质不适合喝酒,王轩生日时,她喝了一杯红酒,就头晕目眩的。当场把王轩吓了一跳,他立刻就严厉地说:“以后,没有我在场。就算天王老子让你喝,你也不许喝酒。”
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爷爷,却还她去练酒量。
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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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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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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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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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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