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只是在揭发一个异端!
其他信徒看向宁修远的眼神,则百感交集起来。
经过一夜的发酵,阿瑟斯专治疑难杂症,甚至绝症的消息,已然在弗朗西斯传开。
大家振奋着,惊叹着,也愤怒着!
更敢怒不敢言!
迄今为止,在教会医院,专治疑难杂症的只有阿瑟斯。
——至少,对于贫民所能接触到的医疗天花板来说,只有阿瑟斯。
所以大家虽然不满阿瑟斯的限看牌,但也不敢嚷嚷出来。
毕竟万一若是传入阿瑟斯耳中,让他记恨在心了怎么办?
因此当他们听到有人控诉阿瑟斯之时,心情虽五味杂陈,但更多是心潮澎湃!
此事若能让阿瑟斯撤下限看牌,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
“阿瑟斯,是否还是我主信徒,并非我能决定!羔羊总有迷途之时,我们需要做的是怀揣着真诚、仁慈、宽宏的态度,接纳所有迷途的羔羊。”
听完两道诘问,拜伦主教随即表明了态度。
嗯,其实什么态度也都没表明。
“阿瑟斯。”
拜伦主教对宁修远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布道台前。
宁修远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阿瑟斯,你也听到了大家的不满,对此你有什么话说吗?”拜伦主教问道。
“主教大人,我有话说。”宁修远不慌不忙,他敢挂限看牌,自然早就想好完全对策。Χiυmъ.cοΜ
“很好!我主的羔羊,将右手按在圣典上,让我主见证你的虔诚。”拜伦主教向后退了一步,将布道台让给宁修远。
他那几乎寸步不离的圣典,赫然摆放在布道台上。
宁修远瞳孔微缩,心中一颤。
失算了!
难不成这圣典还真有辨别真假的能力?
有可能!
这可是超凡世界!
心中惊疑不定的宁修远,没有半秒犹豫,大大方方走向布道台。
他平稳站好,伸出右手,缓缓按在青铜包角,没有半点文字的圣典上。
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宁修远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稳了稳心神,沉声道:
“在回答二位问题之前,请允许我讲一个小故事。”
站在宁修远身后的拜伦主教,闻言心中一动,蓦然想起阿瑟斯在上次审判大会上的发言。
莫非……
拜伦主教隐隐期待起来。
“在弗朗西斯,有一名主的虔诚信徒,他每天都会来晨祷,向主虔诚祷告,他是那么的虔诚,他知道他的祈祷,主一定能听到,主也一定会庇护着他!”
“有一天,他在渡河时,意外翻船。他并不会游泳,在河里拼命扑腾着,向主祈祷着,祈求主的救赎。”
“这时,一名渔夫划着渔船赶了过来,要拉他上船。他拒绝了,他说:‘我不需要你的营救,主会救我的。’”
“渔夫划船走了。”
“没多久,又有一艘大型商船赶了过来,商人也要拉他上船。他又拒绝了,他说‘我不要你的营救,仁慈的主会救我的。’”
“商船划走了!”
“没多久,巨大阴影覆盖了信徒,哦,一艘庞大铁甲舰竟然不可思议的出现在河道中,铁甲舰上士兵向他伸手,要救他,他又拒绝了。”
“他说‘我不要你的营救,伟大的主会救我的,我是那么的虔诚。’”
宁修远故事讲到这时,祈祷席已经面面相觑,更是一片哗然起来。
这人是蠢货吗?
“后来,这位虔诚的信徒被淹死了。”
“他进入主的神国,跑到主面前,气呼呼的质问道:我的主啊,我是那么虔诚的信奉你,我每天为你晨祷,向你祷告,在我落难之时,祢为什么不救我?”
“主说,我迷途的羔羊啊,我一直在救你啊!”
“信徒大惑不解:‘我的主啊,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你呢?’”
“主说,那些过去救你的渔夫、商人、甚至士兵,都是我啊!”
故事讲到这,宁修远蓦然看向尼布尔,厉声怒叱。
“你明白了吗?布尼尔!我主迷途的羔羊!”
这一声厉喝,直入神魂,令布尼尔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失。
宁修远又蓦然看向发出第二道诘问之人,厉声道:
“还有你,我主贪食鲜草的羔羊,你对于往来的渔夫、商船视而不见,却死死盯着不可能出现在河道上的铁甲舰,贪得无厌的质问主,为什么铁甲舰这么少?”
那信徒亦浑身一颤,呆立当场。
他张了张口,有心辩驳,却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明明他质问的是阿瑟斯限看牌之事,怎么现在跟八竿子打不着的铁甲舰扯上关系了呢?
这一刻,教堂里晨祷的信徒们也全部愣住了。
你别说,这个小故事听起来十分荒谬,但越咀嚼,越有味道,越回味,越能感觉到它的精妙。
它所描述和回答的,不正是布尼尔两人对阿瑟斯的诘问吗?
主没救他们吗?
不!
主一直在拯救祂迷途的羔羊!
祈祷、圣水、教会医院,甚至将不可能出现在弗朗西斯的异族阿瑟斯,也派了过来。
但布尼尔还是拒绝了阿瑟斯的拯救。
更有人对前面救援视而不见,将目光死死盯在阿瑟斯身上,这简直将获救希望完全寄托在不可能出现在河道上的铁甲舰一般荒谬。
“我、我明白了!”
教堂中,突然有信徒颤声低呼起来,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他悟了。
“主无处不在,主一直在拯救我们!”他低呼起来。
众信徒恍然。
宁修远严肃表情露出一抹笑意,操弄人心的快感,令他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更适合成为弗朗西斯的主教!
“啵!”
就在这时,宁修远浑身微微一颤。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似乎在激动喜悦于主羔羊们的顿悟。
没人知道,在他掌心,青铜包角圣典封面上,突兀冒出一颗竖瞳眼球,它死死盯着宁修远的掌心。
在掌心上,一颗只大不小的横纹羊瞳,挤开血肉,凸显而出,亦死死盯着圣典封面上的竖瞳。
两颗眼球静静对立着,彼此倒映出十字瞳孔。
半晌,竖瞳眼球,缩回圣典。
横纹羊瞳亦缓缓钻入血肉,重新回到宿主眼眶。
宁修远缓缓睁开眼睛,强行控制着克隆病毒,稳定发颤的肌肉,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微微弯腰,退向一边,将布道台让给拜伦主教。
拜伦主教平静走到布道台前,翻开青铜包角圣典的第一页,光净如新的纸张上,缓缓浮现出一行文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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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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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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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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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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