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过去,解药的事还下落不明,展颜请来了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时间仿佛在焦躁中形成了一根无形的丝弦,随着推移逐渐拉紧,只要一到达顶点,便会无可挽救的崩裂摧毁。
整座公主府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沉重的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魅影这几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此时虽是春暖花开,莺歌燕舞之际,但展颜却觉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再次来到苏湛身旁,展颜坐在床边,透过他单薄的衣衫,可以看见他年轻柔韧的身躯已经被嗜血的毒藤爬满了全身。这些可怖的毒素正在一分分吞噬着他的生命,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很快这些东西便会沿着他修长的脖子布满脸容,侵入大脑,他或许再也无法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不知看着苏湛过了多久,展颜伸出手缓缓抚上他白玉般的脸庞,指尖的感觉竟冰凉似雪。手指微微颤抖,若不是还能感受到他如同游丝般的气息,几乎要让人以为这个生命早已逝去。
展颜轻轻叹了一口气,唇边浮现出一抹略带讽刺的苦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展颜收到了一封来信,信的主人请展颜去飘渺楼一聚,落款是秦晚风。
看完信后,展颜皱了皱眉,本来这个时候她实在无心去赴约,但是秦晚风在信中说有重大的事情要告知与她,虽然没说到底什么事,但展颜却能从信中感觉到字里行间蕴含着什么重要的信息,仿佛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倘若她不去,或许今后会因为错过什么而后悔。wWW.ΧìǔΜЬ.CǒΜ
展颜又反复看了几遍信的内容,心中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她忧心忡忡的看了眼还在昏睡的苏湛,目光忽而一闪,难道……
换好衣服后,展颜坐上马车,一路直奔,轻车熟路的进入了飘渺楼,上了二楼,来到秦晚风事先定好的厢房,房内只有秦晚风一人,已经沏好一壶茶,似乎等她已久。
见展颜来了,秦晚风看了她一会,道:“听闻公主近日很忙,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展颜在他对面坐下,笑了笑,道:“秦兄的邀约,我怎能不来?”虽然掩饰地很好,但她的神情之间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惆绪。
秦晚风替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微笑道:“公主就不问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展颜接过茶笑了笑,看着他一字字道:“我也想知道秦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秦晚风眼中的笑意有些凝结,他勾了勾嘴角,看不出是讽刺还是无奈。
过了片刻,他正色道:“公主,我想知道,为何只有苏驸马一人受伤中毒?”
他果然与这件事情有关。展颜目中的温度变得有些寒凉,她盯着对方的眼睛,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是希望,我也一起被毒蛇咬死么?”
她目中的寒意如同冰刀贯穿他的胸臆,秦晚风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凝视着她开口道:“公主,并非这样的。”
展颜却是笑了笑,这笑容在她惨白的脸容上显得有些凄厉:“不是这样?那你还想怎样?”她现在可以笃定,这事八层是他干的了,只不过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晚风正欲开口,却被展颜伸手挡了下,她面露厌烦道:“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我没那闲工夫,就直接说找我来到底想怎么样吧,是想现在杀了我还是怎么?”
秦晚风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接着他慢慢从袖中掏出一支莹绿的瓷瓶,低声道:“这是解药,既然公主不想听我解释,那就快些回去将此药给驸马服下吧。”
展颜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疑色,望着他手中的瓷瓶蹙了蹙眉,却没有伸手去拿。
秦晚风低头笑了笑,自嘲道:“我知道公主不会再相信我,但驸马时间已经不多,我并非有意害他,既然他已如此,公主何不试一试?倘若驸马服下此药后一个时辰内未醒来,公主可以再来找我,届时在下可任凭公主处置。”
展颜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是他害的人,又为什么要给她解药?
秦晚风在心中叹了口气,唇角略带苦笑:“此事确实是因我而起,却并非我意。”他顿了顿,垂眸接着道:“其实,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情,我想要去阻止时,已经晚了……”
展颜皱了皱眉,不明他意。
秦晚风抬眸看着她,似有难言之隐:“公主,此事在下不便解释,还请公主见谅。”
他目光坦诚望着展颜,声音坚定道:“不管公主信不信,我都从未有过害公主之心,任何时候都是一样。”
展颜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试图从他眼中找出虚伪与谎言的影子。但是看了半天,却发现他的目中只有隐忍与真诚坦然,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么?那他为什么不愿说出缘由呢?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说出来?
秦晚风心知她的疑惑,他不能解释,无法道出心中的苦衷,连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只能任由她猜忌。是他的父亲亲手将他推入深渊,即便如此,他也必须选择为他包庇。
展颜面色复杂的变了好几变,最后还是咬咬牙,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解药,冷然道:“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
秦晚风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浮现出一个疑问,他望着展颜奇怪问道:“公主,你是怎么此事与我有关的?”那天连他都是在晚上换衣服时才发现异样,然后他见赤焰蛇不在,才猛然察觉到秦正君的阴谋。
展颜的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当天晚上她便怀疑了,因为苏湛在昏迷前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她知道苏湛不可能在那种关键时刻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会如此发问就必然有他的原因,而就在苏湛昏迷过去时口中还念着秦晚风的名字,显然这个名字便成了关键。
当时她心思全然放在了苏湛的伤势上,并没有太过注意,但就当在她在回去就寝,脱下衣服的时候,突然嗅觉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她从来都没有闻过这个味道,这种香味也显然不像是寻常的香料味。她想了一夜,再结合魅影当时说过的话,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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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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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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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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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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