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媛当然知道蒋灿是谁,他就算是死了化成灰她也知道。
那个提上裤子就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知道她怀孕以后,不想娶她也就算了,还不帮她想想办法,反而连夜跑路溜之大吉,让她一个人整天躲在房间里担惊受怕。
“他来干什么?”提起那个王八蛋,秦枫媛恨得牙齿打架。
“我不知道。”宁氏摇头,又问她,“刚才你说的那事儿,想好了没有,要真想和离,我这便回去告诉你爹,让他来江家走一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蒋灿来了,秦枫媛心里莫名觉得恐慌,她抬了抬手,“先不用告诉我爹,这事儿我再想想吧!”
起码等蒋灿回去以后再说。
目前她还得把江家当成盾牌,否则谁知道那个王八蛋到底来干什么,会不会做出什么害她的事情来,她之前就被他害得险些一辈子抬不起头没脸见人,这一次,怎么也不能再栽在他手上了。
——
杜晓瑜带着团子在江府的花园里荡秋千,小家伙许久不见她,恨不得变成牛皮糖整块儿黏在她身上。
这让杜晓瑜心里觉得十分满足,手臂收紧,将小家伙搂进怀里。
小家伙一边蹭蹭一边咕哝,“姐姐又骗了团子。”
杜晓瑜疑惑地“嗯”一声,“姐姐怎么骗你了?”
团子抬起头看她,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姐姐上次说,你在我们家附近买了一处大宅子,可是后来我问了爹爹,爹爹说姐姐住的地方离我们家很远很远的。”
杜晓瑜听罢,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些抱歉,“上次呀,姐姐是不想让团子伤心,所以说了谎话,但是呢,姐姐真的在攒钱了,等有了钱,我就去你们家附近买一座大宅子,到那个时候,姐姐隔三差五就能去看团子了,好不好?”
团子一听姐姐在攒钱,不禁想起在白头村的苦日子来,他马上挺直了小身板,说:“姐姐,团子有钱,团子存了好多钱的,爹爹说,可以买宅子了,团子把钱都给你,你拿去买好不好?”
杜晓瑜看着他肉嘟嘟的小包子脸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被萌得一脸血,果然还是要富贵人家的日子才能养人啊,这白白嫩嫩的小模样,跟之前在白头村面黄肌瘦的样子一比较,简直是换了个人。
“团子攒了多少钱呢?”杜晓瑜问。
团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
“是不是好大一罐?”
“嗯,好几罐的呢!”团子点头如捣蒜。
他在白头村的时候只用过铜板,回来以后,爹爹和娘亲每逢节日都会给他买礼物,他便说不要礼物,要钱,爹爹娘亲给他银票银锭子,他也不要,要他们去换成铜板,然后他一个一个地装进存钱的陶罐里。
宁氏也发现了这孩子特别喜欢铜板,于是她便想了个办法,每天给他布置一些难度不一样的任务,比如在规定的时辰里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又比如,完整地背出一篇文章或者是做别的,只要他做得到,宁氏就用铜板作为奖励。
小家伙为了得到铜板,每天都非常的认真,连带着伴读的小四也进步了不少。
杜晓瑜道:“等你回去数清楚有多少铜板再送给我吧!”
“啊?”团子嘟着小嘴,“那么多,怎么数?”
“那你可得自己想办法啦!”
团子也不气馁,捏紧小拳头给自己加油,“团子肯定能数出来的。”
杜晓瑜点点头,“好,姐姐等着你哦!”
江亦臣刚好从廊下经过,见到了这一幕。
夕阳倾斜,柔和的余晖轻轻洒下,秋千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闭上眼睛歪着脑袋靠在一起。
女孩白净的面庞映着霞光,静谧安宁而美好,这样一帧画面,仿佛涤荡了世间所有的尘嚣,不管外面是金戈铁马黄沙漫天的乱世还是四海升平喧闹熙攘的太平盛世,唯有这一小片天地是静止的,让人安心的。
江亦臣俊雅的眉目微微舒展开,并未上前去打扰,见到国公夫人宁氏出来,他便悄然转身离开了。
杜晓瑜很久没享受过这么惬意的时光了,只可惜天色已晚,宁氏要带走团子,她也该回家。
“夫人,刚才在里面,没什么事吧?”看着宁氏,杜晓瑜试探着问了一句。
宁氏笑着摇头,“没事。”
江荣伤成那样,徐氏既然气到让人把亲家母给请过来,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宁氏不愿意说,杜晓瑜也不好多问,只是挥手跟团子道别。
团子舍不得杜晓瑜,又扑进她怀里抱了抱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宁氏离开。
——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秦宗元还在接待蒋灿。
宁氏直接拉着团子走了进去。
秦宗元见到妻儿安然无恙地回来,原本精锐的眸光在不经意间就变得柔和,当着蒋灿的面,他也不好直接问江家那边的情况。
蒋灿的目光却是直接落在小团子身上,眼底划过一丝羡慕,笑得一脸狗腿,“表舅好福气啊,小公子都长这么大了。”
秦宗元哈哈大笑两声,说:“活了半辈子才得这么个传宗接代的香火,要说福气,我这当舅舅的,可远比不上你小子,听说你那媳妇儿贤惠,婚后没少给你张罗妾室,如今怕是妻妾成群,儿子都好几个了吧?”
蒋灿笑得很勉强,妾室多,还不是因为他那没用的媳妇儿不会下蛋,妾室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的,都生的什么玩意儿,要不刚出娘胎就死了,要不就是女儿,这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还整出个六指来,惹得老太太成天在他耳朵边唠叨,烦都快烦死了。
宁氏安静坐在一旁,给团子削水果。
直观上,她不喜欢蒋灿,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这个人给她一种“满肚子坏水”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秦宗元看了看天色,吩咐宁氏,“夫人去厨房那边催催,差不多就开始摆席面了。”
宁氏应了声,又喂了团子一块苹果,这才带着他出去。
蒋灿眼珠子转了转,找个借口跟了出来,大跑上前直接拦住宁氏。
宁氏被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把团子护到自己身后,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蒋灿,“你想做什么?”
“别介啊表舅母。”蒋灿搓着手,说:“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宁氏道:“你说吧!”
蒋灿眼瞅着四下无人,上前两步凑近了宁氏。
宁氏赶忙往后退两步,面上已然露出不悦之色来,厉声道:“你有事说事,再这么冒犯,我可不客气了!”
蒋灿见她不停地闪躲,兴致越发浓郁,只是天色近晚,昏暗的树影很好地掩盖了他眼底的奸险,“我就是想问问,刚刚表舅母去江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宁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皱眉望着他,“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蒋灿点头,“那是。”
“那你刚才鬼鬼祟祟地挨我这么近做什么?”宁氏心中越发的厌恶这个人。
蒋灿嘴一咧,“我这不是怕别人听见吗?”
“若是没做亏心事,别人听见了又如何?”
蒋灿摊手,那副耸肩缩脖的样子越发让人打心眼儿里不喜。
“江家没什么事,不过是场误会而已。”宁氏说完,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很快拉着团子去了厨房。
蒋灿一双贼眼落在宁氏身上,舔了舔嘴巴,秦宗元那个老东西,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宁氏这姿色,可比秦枫媛更加的成熟迷人,也不知道按在身下的时候是个什么滋味。
说是摆宴席,但其实这偌大的国公府空旷得很,因为秦宗元的爹娘早就不在了,他又是独苗,这府上全都是一房的人,没有其他弟兄,女儿们也嫁了出去,宁氏想起之前在外面被蒋灿盯着的那个眼神,十分不自在,索性把后院的姨娘们都给叫了来。
这时候也不分什么妾不妾了,全上桌。
只不过宁氏不知道的是,即便自己找了那么多挡箭牌,还是挡不住席上蒋灿的一双贼眼。
想也是,国公府里的姨娘,那都是跟秦枫媛的生母年纪不相上下的,算起来,有的甚至能给宁氏当娘了,一个个人老珠黄,蒋灿就算再眼瞎,总不至于把目光放在她们身上吧?
再者,宁氏属于那种端庄典雅的娴静美人,话少,可是不管她往哪一站,都像幅画儿似的,在蒋灿这种人眼里,那就更是天仙下凡了,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让这女人乖乖躺在他身下。
蒋灿是秦宗元的表外甥,秦宗元当然不会想得太多,但宁氏顶着那样猥琐的目光,却是什么都咽不下去。
这时,吃到一半的团子仰起小脑袋来看着宁氏,说,“娘亲,我肚子疼。”
宁氏惊了一下,“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见他皱着小小的眉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宁氏哪还坐得住,马上站起身来,对一旁正在痛饮的秦宗元道:“夫君,团子说肚子疼,妾身先带他下去了。”
秦宗元面露急色,“快去请府医。”
“嗯。”宁氏点头,抱着团子走出厅堂。
到了房里,宁氏正准备让丫鬟们去请府医,团子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团子没有肚子疼。”
宁氏看着他,“不疼?”
“嗯,不疼。”宁氏假装生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那你干嘛要骗娘亲?吓死我了。”
团子搂着宁氏的脖子说,“因为表哥哥一直盯着娘亲看,团子不喜欢他看娘亲,娘亲是爹爹的。”
宁氏听罢,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扑哧一笑,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团子的小鼻头,说:“你这小鬼灵精,谁教你的?”
团子当然不会承认是姐姐教的,嘟了嘟嘴巴,以卖萌揭过。
他本就生得可爱,这一招十足十地顶用。
宁氏亲亲他的额头,果然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团子揉着小肚皮,说:“娘亲,我还没吃饱。”
宁氏点点头,“你还想吃些什么,我这便让厨房送来。”
团子随便点了两三样自己爱吃的菜。
宁氏很快吩咐下去。
宁氏的退场,无疑让宴席沉闷了许多,再看不到那道美丽的身影,蒋灿有些兴致缺缺,不过在人家地盘上,面子还是要给的,陪着秦宗元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散席之后,蒋灿被送回了客房,姨娘们也相继散了,秦宗元第一时间去宁氏的院子,见团子已经睡熟,他特地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了?”
宁氏不好跟他说蒋灿的事,怕他说自己挑拨离间,只好顺着点点头,“给他揉了揉肚子,已经没事了。”
秦宗元松口气,坐了下来,轻轻拉过宁氏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宁氏羞得一阵脸热,忙挣脱他,嗔道:“儿子在这儿呢!”m.χIùmЬ.CǒM
秦宗元见她这反应,忍不住笑了笑,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他的前妻梁氏跟他属于上一辈的包办婚姻,对方过门后也一直恪守本分,把国公府后宅搭理得井井有条,只可惜,秦宗元对她并无男女之间那种感情,更多的是敬重。
梁氏死了以后,秦宗元其实并没想过续弦,当时是打算先让后院的姨娘先接管一阵子家务,以后再说的。
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之下遇到了宁氏。
宁氏的出现,无疑是往秦宗元这个成熟大叔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扔了一颗石子。
起初他只是单纯地被宁氏的美貌吸引,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那种前半辈子没体验过的男女之情让他越陷越深,后来更是不顾族人的反对,八抬大轿把宁氏给娶进了门。
再说宁氏,她父母双亡,为爹娘守孝拖大了年龄,一直养在表亲家,其中寄人篱下的滋味自是不必赘述。
秦宗元对她来说,与外面那些垂涎爱慕她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成熟,稳健,一双眼睛深沉无澜,浑身上下充斥男性阳刚的力量。
当初她选择秦宗元的时候,哪怕对方是国公,姨母也是不同意的,曾几次把她单独叫到房里去,劝她想清楚,说秦宗元娶过亲,除了姨娘们生的,光是嫡女就有四个,他的前妻是没了,又不是跟秦宗元和离被除了族,宁氏一旦嫁过来就是继室,不仅要跟姨娘斗,没准还要跟秦宗元的女儿们斗。
可是宁氏自己却清楚,从爹娘双双亡故的那一日起,她的心里就一直缺乏安全感,而秦宗元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了那种别人给予不了的安全感。
她不是为了贪图名利而来,她只是单纯地相信,这个大她好多岁的男人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
——
已是深夜,楚王府的书房还亮着灯,傅凉枭坐在书桌前,握笔的姿态沉稳端正,近乎严苛,那积威深沉的模样,与白日里的慵懒散漫截然不同,倒是比养心殿里的帝王还多几分威势。
芸娘现身,禀道:“王爷,蒋灿到恩国公府了。”
傅凉枭批阅密报的姿势不变,连停顿都不曾有,淡淡“嗯”一声,“让敏凡盯紧了。”
“是。”
芸娘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为了让蒋灿来京城,他们一早安排了一个暗卫潜入蒋家,混成了蒋灿的心腹小厮。
蒋灿因为正妻不生,妾室生不出儿子这事没少喝酒,有回喝多了,吐了几句真言,那暗卫便顺杆爬,直接撺掇他来京城把儿子给抢回去。
蒋灿一开始不敢,可是一瞅自己那糟心的妻妾,生不出健康的儿子来,就甭想继承他们家的祖产,蒋灿干脆豁出去了,直接带了几个小厮便上京来,准备跟秦枫媛摊牌。
……
总算把所有的密报批阅完。
傅凉枭捏了捏酸痛的胳膊,起身站到窗边望着外面微凉的月色,屋内烛光柔和,却驱散不了他背影的清冷。
——
蒋灿一大早就出去了,宁氏问了下人,下人说,表少爷说了,难得来一趟京城,出去走走。
宁氏对那个人没什么好感,便也没多问。
江家大门前。
今日天有些冷,蒋灿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正在和门房争吵。
蒋灿道:“我要见你们家大少奶奶!”
门房横眉瞪眼,“不是早让你走了吗?大少奶奶已经说了,她不认识你这么一号人,这位爷,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去通报我们家老爷了。”
蒋灿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嗤笑来,“你只管去说,我要是怕了,我给你当孙子。”
江家虽说被贬了官,可平时往来的都是排得上号的人家,全都是讲究礼数注重素养的,谁知道怎么会钻出这么个地痞无赖来,实在让人没辙。
门房打算这次直接去找老爷。
刚走到影壁前,就见到大少奶奶秦氏披着斗篷走了出来,兜帽掩去了大半张脸,身后一个丫鬟也没跟着。
若非们房眼尖,险些没认出来。
“大少奶奶。”门房站往一边,行了个礼。
秦枫媛道:“林叔,你回去吧,不用知会老爷了,我去会会那个无赖。”
“哎。”门房没再往前走,转个身回到大门边。
蒋灿见到远远走过来的秦枫媛,尖刻地“呦”一声,“大少奶奶如今是风光了,都不肯认咱们这些老相好了是吧?”
秦枫媛脸色一变,忙转头看了眼,确定门房那边没听到才一把拽住蒋灿,将他拉到外边来。
蒋灿不情愿被一个女人这么拖拽着,一把拍开她的手,“松,松开!”
等拐了个弯确定江家进出大门的人看不到,秦枫媛才怒瞪着他,“王八蛋,你来做什么?”
蒋灿道:“我是你的老相好,来找你亲热亲热怎么了?”
秦枫媛怒极,直接扬起巴掌来。
只是还没打下,手腕就被蒋灿给擒住,一个旋身将她按在后面的青砖墙上。
秦枫媛生怕被人看见,又踢又骂,不停地挣扎。
“你这个畜生,给我松开!”
见蒋灿没反应,她张开嘴巴就直接咬在他的手肘上。
蒋灿吃痛,不得不放开她。
秦枫媛恨得双眼都快淬出毒液来,“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行啊!”蒋灿道:“你把儿子还给我,我马上就带着他滚。”
“儿子,什么儿子?”
“秦枫媛,你真以为我是江亦珩那个大傻子呢,当年你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你甭跟我装傻充愣,今儿要是不把儿子给我,我就跑到江府去把你的丑事全抖出来。”
秦枫媛被他吓得胆战心惊,忍不住低声嘶吼,“蒋灿,你是疯了吗?那是我的儿子!”
“什么你的,要不是我多捅你两下,就凭你自个儿能怀上吗?麻溜儿的,是你自己去抱,还是我亲自去抱?”
秦枫媛心中怕得厉害,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给,那是我的儿子,与你无关。”
“他身上可流着老子的血呢!”蒋灿怒道。
“两年前是你先不要我的,你如今来找我要儿子,蒋灿,你还要不要脸!”
“比起儿子,脸皮算得了什么,倒是你,秦枫媛,婚前与别的男人有染珠胎暗结,为了掩盖丑事,找个大傻子来顶缸,你说这事儿要是让你公公婆婆知道了,他们江家还容不容得下你?”
“别!”秦枫媛突然殷切地攀着他的胳膊,哭求道:“算我求你了,你不能告诉他们,只要你不说,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去想办法凑给你。”
“我今儿不是来要钱的。”蒋灿哼了一声,“我只要儿子。”
“荣荣已经上了江家户籍家谱,他是江家的长孙!”
“那我管不着。”蒋灿一副“你自个看着办”的架势,“反正我把话撂这儿了,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把儿子给我,我就直接去江家要人!”
蒋灿说完,转过身要走。
秦枫媛捏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里闪着毒光,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朝着蒋灿后脑勺重重一砸。
可惜的是,砸歪了,蒋灿脑袋上倒是出了点血,但是没昏倒。
他疼得捂着后脑勺转过身,一脚把秦枫媛踹翻在地上,狠狠啐她一口,“小贱人,胆儿肥了是吧?这可是你逼我的!”
蒋灿改变主意,不等三天了,直接朝着江家大门方向去。
秦枫媛吓坏了,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裤腿,“阿灿,算我求你了,不要去江家,不要告诉他们,孩子的事儿,你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蒋灿顿住脚步,显然,他也没想过要把事情给闹大,毕竟秦宗元那边他还是怕的,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儿子。
伤口还在流血,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蒋灿想到这个疯女人刚才的行为,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又撂下了狠话,这才抬脚离开,找了家医馆包扎。
回到恩国公府的时候,宁氏听说了此事,并没出面,只是让人去问了一句,蒋灿说是逛街的时候有人从楼上扔东西,不小心砸伤的。
宁氏不关心他的,不想深究,只是让府医过去看了看,确定没大碍才松了口气。
到底人是在国公府出的事,要是严重了可就扯不清了。
——
秦枫媛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仪容,踱步进屋。
江荣昨晚就醒了,果然如杜晓瑜所说吐个不停,她伺候了大半个晚上才把孩子哄睡着,今天早上醒来还是没什么精神,秦枫媛正寻思着是不是再去一趟杜家请人来看,没想到就被蒋灿那个王八蛋给搅和了。
这会儿江亦珩正坐在桌前,把儿子抱坐在腿上喂粥。
江荣有气无力地靠在江亦珩的臂弯里,江亦珩给他喂粥的时候,他像是连嘴巴都张不开,没吃几口就摇头了。
江亦珩哄道:“荣荣不吃饭,就不能喝药,不喝药,就不会好了。”
不等江亦珩说完,江荣已经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亦珩吓得赶紧把粥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回床榻,怕平躺扯到伤口,特地让他翻个身侧躺,盖上被子以后才出来。
见到秦枫媛一脸失魂落魄地进门,江亦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撞着她的肩膀往外走,抓着一个丫鬟就大喊,“大夫,大夫……”
那丫鬟听懂了大少爷的意思,马上去徐氏处传话。
徐氏惊了一跳,“是不是孙少爷那边出什么事了?”
丫鬟摇头,说:“奴婢不知道,只是看到大少爷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叫大夫。”
徐氏忙吩咐贴身嬷嬷,“去回春堂请二爷。”
她到底是不相信杜晓瑜的医术,想着昨日来出诊的若是二爷,那孩子只怕今日就能恢复大半了。
嬷嬷很快让人套了马车朝着回春堂去。
秦枫媛打发了江荣去厨房端药,自己坐下来,垂目望着江荣昏睡的小脸,伸手摸了摸那稚嫩的脸蛋儿,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可他爹却是个畜生。
嫁入江家这么久,秦枫媛不是没反思过。
跟蒋灿好上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她已经被他毁过一次了,绝对不能再毁第二次。
想到这里,心下一狠。
“荣荣,娘对不住你。”
秦枫媛一边说,一边拉起厚实的锦被,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害怕。
被子快要捂到孩子头上的时候,她又突然松开,俯下身去,轻轻抱着他,脸颊贴着江荣温热的小脸,“荣荣,娘不能让你被那个畜生带走,可是你不走,他就要害我,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等你去了,娘给你烧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不要怪娘,以后,娘好好跟你现在的爹爹过日子,再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说完,她迅速地将脑袋歪往一旁不忍心看,把被子直接捂到江荣的脑袋上,双手用力往下按了按。
被子下面昏睡中的江荣突然醒过来,口鼻被捂住,他不停地挣扎,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嗡嗡声,小胳膊小腿不停地踢打,想把被子扯开,可是他力道太小了。
这时,外面传来大丫鬟的声音,“夫人。”
秦枫媛心下大惊,忙松开手把被子扯下来,便见江荣原本白嫩的小脸蛋憋得紫红,肉嘟嘟的小手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人已经没了动静。
秦枫媛似乎是这时才恢复过理智来,整个人瘫成一团,连哭都忘了,双眼定定地看着床榻上没了声的孩子。
“荣荣,乖宝宝,你别吓唬娘。”秦枫媛双腿发软,跪在脚踏上,双手轻轻拍打着江荣的小脸。
徐氏已经走了进来,得见秦枫媛这副样子,马上走过去,见江荣没了动静,她眼皮一翻,险些直接晕过去。
“夫人!”丫鬟婆子们忙把人给扶住。
徐氏站稳以后,颤着手指着秦枫媛,“荣荣到底怎么了?”
秦枫媛本来就是跪着的,这会儿听到徐氏的声音,整个人往后一倒,不停地摇头,“夫人,我不知道。”
徐氏一把拽开她,自己蹲下身去,看着脸色紫红的小孙孙,慢慢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片刻后,徐氏猛地缩回手,随之而来的是哭天抢地的声音,“荣荣,奶奶的乖孙,你这是怎么了啊!”
端着药碗走到门边的江亦珩听到徐氏的痛苦声,惊得把碗给打翻了,三两步跑进去,见到江荣捏紧小拳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想也不想,直接抡起拳头就朝秦枫媛砸下去。
徐氏惊呼一声,忙拉住江亦珩,“珩儿,你这是做什么?”
“娘,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江亦珩不管不顾,挣脱徐氏,还要再打。
他一身蛮力,秦枫媛哪受得住,早就痛得满地打滚了。
徐氏吓坏了,大喊,“珩儿,不能打她,一会儿要出人命了!”
江亦珩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拳头钢铁似的一拳一拳往秦枫媛身上落。
秦枫媛被打到了肋骨,疼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睡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珩儿!”徐氏哭了起来。
外面很快涌进几个粗使婆子,费了好大劲才把江亦珩给拽开。
江亦珩赤红着眼,打不到,只能指着地上,怒吼,“娘,肯定是她害了荣荣,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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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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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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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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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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