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小,只有二十多户人家,全都吃村头沙枣树下那口井里的水,杜晓瑜身板小,可没办法用扁担一次性挑两桶,只拿了一只桶去提。
原主以前就是这么干的,要把灶房里那口大缸给装满的话,能累到虚脱,可是不做不行,没饭吃。
现在的杜晓瑜倒不是担心没饭吃,而是为了团子。
只要她把该做的都做了,孟氏还敢打骂团子,那就是孟氏的不是,到时候自己驳起理来腰杆也能挺直几分。
否则要是犯懒,到时候被打被骂,自个便只能噎着受着。
再怎么说,她现在还挂着个“李家童养媳”的身份,一天不摆脱,就一天要帮李家做家务。
好在杜晓瑜养了两日好转不少,一桶水而已,小菜一碟。
带着团子才刚出门,隔壁张婶子家的二丫就来了,脸上笑嘻嘻的,“团子团子,咱们去玩儿吧!”
这是二丫第三次来叫团子出去玩了,之前两次是原主还在的时候,团子连饭都吃不饱,经常被孟氏又掐又打,自保都难,哪敢出去玩,所以每次都只敢站在矮院墙门口眼巴巴望着外面的孩子们玩。
杜晓瑜看得出来,团子是很想跟二丫去玩的,不过没有她的同意,他哪敢去啊?
所以等团子抬起头来看她的时候,杜晓瑜就果断点头,“团子要是想,就和二丫一起去吧!”又嘱咐二丫,“二丫妹妹,你一会儿可要早早的把团子送回来才行,否则太晚了你们俩孩子还在外头不好,我不放心。”
“小鱼姐姐,二丫知道了。”梳着俩丸子头的二丫乐呵呵道,很快带着团子走远。
这下,杜晓瑜便安心去井边打水了。
才将将把水缸装满想说坐下歇会儿,二丫就边哭边跑进来,“小鱼姐姐,不好了,团子跟铁蛋他们打起来了。”
“什么!”杜晓瑜腾地一下站起来,火急火燎地跟着二丫往出事的地点去,就见到草垛子旁围了三四个小孩子,中间的空地上,团子和铁蛋睡在地上,铁蛋揪着团子耳朵,团子抓着铁蛋头发,双脚不停地噼啪噼啪踢着对方,两个孩子打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杜晓瑜推开那几个孩子往里一看,顿时沉了脸色,“铁蛋,团子,你们俩干嘛呢?”
二人仿佛没听见,仇视的目光瞅着彼此,就是不松手,就是不起来。
旁边一孩子幸灾乐祸地道:“铁蛋说小鱼姐姐是傻子媳妇,将来生了娃也是小傻子,团子气不过,俩人就打起来了。”
杜晓瑜蹲下身,准备先把铁蛋拉开。
“哎哟哟,杜晓瑜,你干什么呢?”琇書網
铁蛋娘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了过来,杜晓瑜抬起头,见对方连锄头都还来不及扛回家就颠颠朝这边跑来。
看到铁蛋躺倒在地上脸红脖子粗,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她马上就炸了,“这么大个人欺负一个四岁孩子,杜晓瑜你还要不要脸!”
杜晓瑜把团子拉起来,心疼地望着他红通通的耳朵,又给他拍了身上的灰,这才抬起头望向铁蛋娘,“说话可得凭良心,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欺负铁蛋了?”
“听听这话说的,你要是没欺负我儿子,刚才在干什么?”
杜晓瑜眼神发冷,“你们家铁蛋才四岁是吧?”
铁蛋娘见杜晓瑜这副样子,心中吓了一跳,“是又怎么样?”
“一个四岁的孩子,他能知道啥叫娶媳妇儿,啥叫生娃?说我是傻子媳妇,将来生了娃也是小傻子,这些话是婶子你教的吧?”
铁蛋娘被堵得一声都吭不出来,不过很快就找到发泄口,“就算铁蛋真说了几句不中听的,那他也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半大人,跟个孩子计较还有脸了?瞧瞧我们家铁蛋这脑袋,八成伤得不轻,杜晓瑜,你给我赔钱!”
教儿子损人清誉坏人名声还想来讹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有,什么叫“就算说了几句不中听的,他也是个孩子”?
他小他弱他随便骂人就有理了?
杜晓瑜把团子拉过来,指了指他身上,“我瞧着团子伤得也不轻,不如咱一起去里正大伯家评评理,谁家伤得轻谁赔钱!”
四岁的孩子和两岁多的孩子打架,谁伤得重用脚丫子都能想清楚。
再说,杜晓瑜成了里正孙子干娘这事儿早就传遍了整个白头村,谁都知道一旦闹过去,里正偏帮的只可能是杜晓瑜。
没讹到钱,铁蛋娘怨毒地瞪了杜晓瑜一眼,又掐了自家儿子一把,这死小子,什么时候说不好,偏要让人给听见,不过那话说得是一点没错,杜晓瑜本来就是李家养给大傻子做媳妇的,脸蛋儿再水灵又怎么样,以后生出来的,就是一窝小傻子,跟大傻子差不了多少。
杜晓瑜在白头村生活了这么多年,铁蛋娘什么性子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一看那贼溜的眼神都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依旧是好声好气地道:“婶子要是想好,那就带着铁蛋回去,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婶子要是想闹,那我也奉陪,咱们一起去找里正大伯把话说清楚了,看看是你教孩子骂人有理还是我劝架有理。”
铁蛋娘咬着牙根,显然是把杜晓瑜给恨毒了,“你给我走着瞧!”
里头装着三十岁的芯子,杜晓瑜能怕了她?“我不计较,不是我懦弱,只是想借此告诫婶子,三四岁的孩子正是模仿力强的时候,你大人在这儿又吵又骂,一会儿他就能把你骂人的话拿去骂别人,从小不教好,长大没人教,婶子为人母,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你是为儿子好呢还是坑儿子呢?”
“你!”
“最后一句,也是奉劝婶子的话,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铁蛋说些不中听的话,甭管他有几岁,我照样收拾!我是傻子媳妇,那也总好过婶子你守寡啊!”
说完,再不管铁蛋娘要吃人的凶神恶煞模样,直接带着团子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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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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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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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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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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