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娘子带着一众小妾走了,眼见着还带走了一批家丁。
这本来热闹非凡的曹府眼见着便衰颓下来,偏偏管家还在他面前说道。
“夫人临走时带走了属于她的三分之二的钱财。”
这事本就是协商好的,也无可厚非。可真当发生了的时候,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曹大老爷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偏偏此时一缕泛黄枯叶还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他的头顶。
当天的曹府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个不可一世的曹大老爷,气得将家里不值钱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
夜深,万家安睡。
唯独今天被坑得裤子都不剩一条的曹大老爷,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他索性起了身,站在窗外,被这冷风一吹,人也就清醒了。
他颤颤的咬着牙,带着恨意嚼碎某个名字。
“叶青,叶青!”
滔天恨意似乎是将这里也染得阴沉,却终归被浓如稠墨的墨色掩盖。
翌日:
白虎街的人们是被一大早就想起的状鼓声吵醒的,砰砰砰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一大早便在这里击鼓鸣冤。
衙门对面被吵醒的无辜人憋着一股气推开门,将拖鞋一把扔了出去:“衰货,让不让人睡了!”Χiυmъ.cοΜ
那鼓声不停,定睛一看,竟是淮庆州府有名的富商,曹大老爷在亲自击鼓鸣冤。
随着日头高照,官府也开了门。这一听是曹大老爷报案,甭管是对家,还是看热闹的人群,反正已经是吃过饭了,便寻着消息通通凑了过来。
衙门之外观案区里,一时间也算是人头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办案,而是在听评书。
直到公堂两侧的官兵们杵着杖,低声有力的喊出:“威武——”
这时公堂才算安静了下来。
蓝白官服的知州柳洛书坐在公堂之上,上来便是一记响木震天响。
“来者何人,所来何事?”
曹大老爷现在跪在公堂之人,谦卑至极的喊道:“曹民曹河运,前来状告前发妻周氏!”
话一落,他托人写的诉状便被师爷程了上去。
柳洛书看着诉状,眉头一挑。
这状中所说,周氏不守妇道,卷款合离,还带走了他一众小妾。
这也算是荒唐至极了。
柳洛书沉吟片刻:“宣周氏进公堂。”
“是!”
那官兵速速退下,不过片刻,曹大娘子便一身未婚民妇的装扮进来了。
她轻轻跪下:“拜见知州大人。”
柳洛书发问道:“周氏,曹河运状告你为妻不仁,拿了钱财,拐走小妾,三纲五常不占一样。要求你返还财产,你你可有异议?”
听到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曹大娘子只觉得可笑至极。她知道曹河运不要脸,却没想到能有这么不要脸。
曹大娘子自认有理,于是用一记眼刀剜了曹大老爷一眼,而后停止胸膛,声音铿锵:“禀大人,民妇不认为自己有哪一点违背三纲五常的。民妇嫁于曹河运的十数年里,尽心尽力照顾家里,相夫教子。”
柳洛书:“可否具体?”
曹大娘子便又说到:“譬如民妇与曹河运成亲不久,曹河运因为漕运生意的事,便常常在外,三五个月都不能回一趟家。那时民妇不过是一介新妇,还未曾享受到半点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便被迫成长,抗起整个曹家。曹运河的母亲需要人照顾,家中大小事情事无巨细也都需要民妇过问。民妇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样样都是努力去做。”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曹大老爷却气急败坏的反驳:“这都是你们这种当家主母该做的,给你饭吃给你钱花,不过就是操持家里,怎么还好意思邀功?”
曹大娘子瞥了一眼他:“如果你所说的当家主母只是给口饭吃给件衣裳穿,便需要她干这些家里的样样事情,那你不若请个佣人。”
巧言令色!
曹大老爷生气至极,刚想反驳,柳洛书一记惊堂木下来。
“肃静!”
公堂之上瞬时肃静,曹大老爷也不敢在说话。
这时柳洛书又看向曹大娘子,示意她继续说。
曹大娘子继续开口:“不过成亲两年,曹河运的生意做到了周边几个州府,不用再千里下江南。也不用夜夜船中宿了。民妇以为好日子要来了,谁知曹河运安稳下来之后,便暴露了声色犬马的本性,他三个月抬了两门妾进门,更是宠妻灭妾,任由那些小玩意儿胡作非为。当时民妇虽然有苦难言,却也从来不曾有过害人之心。民妇更加尽心尽力的料理家中,而曹河运便更加放放心心的寻花问柳。”
这话一出,谁都知道这曹大娘子是实实在在的苦命人。
而在观众席的百姓们受不了了,轰的一声,唾骂声炸开来。
“没想到这曹大老爷看着人摸狗样的,却是这个鬼样子。宠妻灭妾也干得出来。”
“就是啊,就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让周氏给他当牛做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脸。”
“这周是分点钱财,名声都不要了,他还要来倒打一耙。”
“人渣!”
这些声音不小,全部传进了公堂。
曹大老爷瞬时脸就红了,他何曾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过,还是一群身份地位都不如他的贫民。
当即曹大老爷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攒动的观众席:“关你们屁事,都给我闭嘴!”
柳洛书蹙着眉头,惊堂木敲了又敲:“曹河运你是藐视公堂吗!”
曹大老爷这才不甘不愿的把头回过来,低垂着:“不敢不敢。”
曹大娘子冷笑一声:“五年前曹河运经商遇到困难,资金链断裂,险些破产。是民妇去向娘家亲戚挨个挨个借,挨个挨个奔走祈求,才换的金银,换得曹家漕运的起死回生。”
毕竟十几年夫妻,谈到这里曹大娘子也复杂至极。失望惆怅都有,她轻声笑道:“人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不求曹河运你能记得我的好,可是好歹夫妻一场,好聚好散也就罢了。你如此抹黑于我,不怕亏了心吗?”
这话字字珠玑,是这场失败的夫妻关系,更是两个人经历的十几年过往。
曹大官人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他看了看一旁神伤的曹大娘子,叹了口气:“大人,我不告周氏了,草民同意合离,此事罢了吧。”
或许是他真的错了,成亲十几年,孩子都两三个了,却从未用目光去好好的看他这位发妻一眼,如今,怕也没有机会了。
事已至此,柳洛书在确认一遍:“周氏,是否当真合离?”
事到临头,曹大娘子罕见的犹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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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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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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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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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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