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柴兰气的险些摔杯,却又不好当众发怒,只一甩袖子,站起身,忍着对着柴老夫人道,“母亲,女儿忽感不适,先行告退。”

  “孙媳妇儿去看看母亲。”叶嫣然也站起身。

  “孙子也告退。”盛孔祥也抱拳告退。

  讨厌的人都走了,接下来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好了起来,叶青和盛孔昭即便坐在角落里,也俨然成了主宾。

  酒过半巡,有些老秀才便有些醉了,拉着盛孔昭的手,哭哭笑笑的,“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居然说贤侄是傻的,这、这分明是……赤诚,对!一片赤诚、不拘小节、没有城府,这样品行高洁的人,居然被说成了傻,真是悲哀、悲哀啊!”

  “就是、就是……”

  盛孔昭被拉着喝了不少的酒,看起来醉醺醺的由叶青扶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打了水来擦洗。

  收拾好之后,叶青也累了一身汗,刚准备休息一会儿,明月走了进来。

  “二少夫人,柴老夫人让人送来了醒酒汤。”

  叶青坐直身子,“人走了么?”

  “还在外面。”

  “你帮我照顾好相公,我出去一下。”

  叶青帮盛孔昭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

  柴老夫人身边的朱嬷嬷候在外面。

  “二少夫人。”朱嬷嬷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可是外祖母找我有事?”叶青柔声问。

  “二少夫人果然如老夫人所说蕙质兰心,不用老奴开口便知,正是。”

  “那劳烦嬷嬷带路。”

  “请随我来。”

  叶青跟着朱嬷嬷一路来到了一个青石子铺设的,简朴充满佛味的小楼里,轻推开门进去,柴老夫人已经卸了珠钗,只带着一个抹额,祥和之中却透着一丝孤寂。

  “外祖母。”叶青福了福身。

  “嗯,坐吧。”柴老夫人挥手,“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什么事的吧?”

  “是为了相公?”叶青杏眸一抬。

  柴老夫人点了点头,本想喊她过来问一问那孩子的情况,此刻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室内一阵沉寂。

  叶青先开了口,单刀直入,“相公这些年过的不是很好,父亲不管不顾,母亲笑里藏刀,他住的扶摇居里,除了房嬷嬷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其他的没有一个不是包藏祸心的,明里被人糊弄,暗里被人欺负,相公这些年,很辛苦。”

  柴老夫人一怔,“怎么会?他好歹是盛家二少爷,他们怎么敢?”

  “父亲不问内宅,母亲一手遮天,他们怎么不敢?”叶青直直的看着柴老夫人,神情似有责怪。

  柴老夫人瞠目,好一会儿才低呵,“柴兰她哪里来的胆子!”

  “有没有胆子,外祖母难道真的不知道么?难道外祖母真的以为她是个和善软弱的人?”

  叶青一句反问,叫柴老夫人彻底清醒过来。

  是啊,柴兰虚以为蛇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最会哄人的,有的时候,即便她知道柴兰在哄她,她不也乐得被哄么?

  柴老夫人心生悔悟起来。

  叶青继续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外祖母有没有听过。"

  “什么事?”

  “我婆婆生相公之前,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就忽然难产死了呢?相公体内还留下了毒素,以至于成年之后,毒发还烧坏了脑子。”

  柴老夫人眼瞳睁得老大,仿佛听了天方夜谭,“什么意思?你是说琅儿有可能是被人害的?”

  “不是有可能,是百分百的可能,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柴兰,外祖母您不会不知道豪门大院里的那些腌渍事情吧?”叶青声音压低。

  柴老夫人一下跌坐在椅子里。

  琅儿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当年一听着琅儿出事,她便晕倒了,旋即中风三日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等到恢复过来,琅儿便已经下了土。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柴兰从小与琅儿一起长大,就算她歹毒,也不至于歹毒至此。

  “你、你如何知道?”

  “是祖母同我说的,我相信以祖母的为人,没有把握,不会编排这样的事情来。”

  “外祖母您自己好好想想吧,相公可是婆母拼下性命生下来的,若是她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些年将所有的怨恨都强加在相公身上,她会怎么想?”

  叶青的话如同一把刀子刺入柴老夫人的心底。

  柴老夫人颤抖着手,用力的捏住把手,才没让自己跌下来。

  “老夫人。”朱嬷嬷扶住了她。

  “外祖母,您若觉得亏欠相公,此时就该好好的保重身体,多多扶持相公,青儿先告退了。”

  叶青站起身福了福身。

  “等一下,朱嬷嬷。”柴老夫人对着朱嬷嬷使了个眼色。

  朱嬷嬷便转身进了里面,抱出一个箱子来。

  “这些,你先拿着,帮我好好照顾昭儿,我……就不过去看他了。”

  只怕,他对她这个老婆子也有芥蒂吧,想当年,她说的那些话……

  叶青笑了笑,“我们这些天应该是不会回去,外祖母若是有空,可以去琳琅阁看看相公,到时再自己带去也不迟。”

  “对了,那根老参,还是相公亲自选的。”

  她欠了欠身,转身出去。

  柴老夫人还想开口挽留,被朱嬷嬷阻止,“我看二少夫人说的不错,您还是找个机会去看看吧,老奴明白,其实您早对先小姐的过世,放下了,只是一直拉不下面子而已。”

  “那根老参……你去帮我弄点汤吧。”柴老夫人迟疑着说。

  “诶!好。”朱嬷嬷一喜。

  “云棋,去,把老参炖一炖。”朱嬷嬷将盒子交到云棋手里。

  云棋的手艺是最合柴老夫人口味的,做各种滋补汤更是一绝。

  她福了福身,接过老参的盒子,手不知怎么的哆嗦了一下,没拿稳,险些掉在地上,好在朱嬷嬷手快一步的托住盒子。

  “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这老参可是昭少爷亲手选的,掉在地上没法吃了怎么办。”ωωω.χΙυΜЬ.Cǒm

  “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云棋脸色有些白。

  “行了,快去吧。”

  “是。”

  云棋快步去了小厨房,杀了只乳鸽,和人参一起配了其他一些温补的东西,炖在了小炉子上。

  烟雾缭绕熏得云棋的脸和眼眶都有些泛红,就在人参快要炖好的时候,她左右看了没人,快速的从怀里取了一小包药粉,倒进了汤里,粉末细腻,很快便没了踪迹。

  “好了么?”

  朱嬷嬷走了进来。

  云棋不动声色的将纸包收进袖子里,“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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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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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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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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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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