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灵已然习惯了慕九歌这样的出场方式,她走上前,泪水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九歌,如你所料,方才祈和哥哥许诺了我许多王妃的好处,不同意和离,我看他是真的不想要我离开的。”
说着,她便局促不安的手指乱搅,“我觉得他现在是有些在意我了的,可是……”
“你为何要让我在这时候提醒他婉仪的感受?如此,不是要祈和哥哥往婉仪身边推去吗?”wWW.ΧìǔΜЬ.CǒΜ
方才信誓旦旦不让和离的男人,在她提了婉仪之后,便连她走,也没有再叫住她了。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近了一点的距离,一下又被拉开了。
似乎变得更远了。
柳婉灵不如表面上装的那么无欲无求,她满心满意都是洛祈和,深爱着他,时时刻刻都想拥抱他。
天知道她离开那会,多害怕就此失去了洛祈和,真的和他和离了。
便是这辈子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九歌神色冷淡,语气也犹如结冰了的冷,没有丝毫温度。
“让他想起柳婉仪,才会在你和她之间不断徘徊挣扎,挣扎的越多,柳婉仪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会越来越少。”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会让人心心念念。
越是被束缚克制的感情,越是会彭湃的在心中生长,直到不知不觉间,便成了无法阻挡的参天大树。
这便是人性。
更何况,慕九歌有的是手段,让洛祈和的“人性”,茁壮生长。
傍晚的时候,柳婉仪来了。
这里病人极多,搭的是简易帐篷,环境脏乱差。
她刚拉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到到处乱糟糟的一幕,地上还因为下雨而起的淤泥,便厌恶的拧紧了眉头。
她雪白的靴子,不愿意踩下来。
同时怒斥道:“王爷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养伤?莫不是消息传错了!”
“娘娘,消息没错,王爷就是在这里疗伤。”
蝶儿顺着侍卫的指引看去,指着远处那个大帐篷,“王爷就在那个帐篷里。”
那个帐篷在靠里面的位置,要过去,得穿过大半个营地。
路又脏又乱,旁边全都是脏兮兮的帐篷,里面是各种哀嚎的人。
看着就让柳婉仪感到恶心。
她很想转身就走。
可是,洛祈和在这里,她来都来了,走是不可能的。
柳婉仪咬牙吩咐,“抬轿子过来。”
她可绝对不会踩这种脏兮兮的地面过去。
蝶儿深懂自家小姐的意思,立即吩咐侍卫,“去找一个轿子,四个轿夫。”
侍卫有点为难,“这里是难民营,轿子可能不好找。”
“不好找也要找来!”柳婉仪冷声命令。
侍卫不敢违逆侧妃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轿子。
柳婉仪则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坐回了轿子里。
小半炷香之后。
洛祈和的侍卫就匆匆的走进病患帐篷,到洛祈和的床边汇报,“王爷,侧妃来看你了。”
洛祈和目光微闪,眼中滑过一抹光彩。
他忙坐起来,朝着帐篷门口看去。
侍卫连忙扶住他,“王爷莫急,王妃还在营地外,等一会儿才过来。”
洛祈和疑惑,既然侍卫都已经知道柳婉仪来了,应该是随后就跟进来了,为何要等。
他吧疑惑问出来。
侍卫解释,“营地脏乱,随行侍卫去给王妃找轿子了,等下将王妃抬进来。”
这些贵人都很讲究,如此也算正常,侍卫不觉得有啥。
洛祈和却莫名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婉仪知道本王的伤势情况吗?”
“大约情况是知道的,听说王妃刚知道的时候,都急哭了,连忙就赶过来了。”
洛祈和捂着自己的伤口,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了。
急哭了,赶着过来,但是到了营地门口,却还等着找轿子,得费时间抬进来才来看他。
便是理解娇生惯养的小姐有诸多讲究,可是……
洛祈和便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柳婉仪。
她是嫡女,也是王妃,身份更加矜贵,但是却整日呆在难民营里给人治病换药,来来回回的走,从未嫌过这里脏。
他重伤抬过来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时间赶来他身旁给他疗伤。
“王爷,侧妃过来了。”
侍卫的话打断了洛祈和的思绪。
他随声看去,就瞧见帐篷外的路上,四个穿着贫民衣服的男子,抬着一个露天的轿子,不快不慢的走来。
轿子上,柳婉仪坐在上面,高高的拉着自己的袖子,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轿子很简陋,她大概很不习惯。
没一会儿,轿子就抬到了帐篷门口。
蝶儿的嚷嚷声很清楚的传进帐篷,“你们这些贱民,都小心些,轻一点,要是摔着侧妃,你们脑袋别想要了。”
洛祈和看着门外,目光略沉。
柳婉仪下了轿子,在蝶儿的搀扶下,勉强的踩在了泥地上。
她走进帐篷。
刚进来,就一脸难受,忙用手帕捂着鼻子,“什么鬼味道,好恶心。”
大帐篷里伤患多,草药和血腥味交融在一起,确实不太好闻。
但,洛祈和也住在这里,被这么一说,脸色又沉了点。
柳婉仪极为勉强的忍下这里的味道,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在侍卫的带领下朝着里面走来。
她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一点脏东西,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嫌弃。
看着那些躺着的病人,更是厌恶至极。
直到她越过“艰难险阻”,终于走到了洛祈和的病床旁边,她才终于有空抬眼,看见了洛祈和。
瞧着洛祈和也躺在这简陋的病床上,柳婉仪便拧紧了眉。
不满的说,“祈和哥哥,你贵为王爷的千金之躯,他们怎么敢让你住在这种地方养伤?”
“实在是太过分了!是谁安置的,我要砍了他的脑袋!”
洛祈和看着她,目光深暗极了。
他沉沉的说,“身受重伤,能捡一条命,能有个养伤之地,就已然是不错了,莫要在不该讲究的时候讲究。”
“这话……不是你和我说的么?”
柳婉仪一愣。
眼底闪过心虚慌张,心里暗暗的骂,柳婉灵自己不拘小节,之前疗伤的时候居然还同洛祈和说这种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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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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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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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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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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