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熠便也笑了,依然轻轻而怅然地道:“正好,我也不会耕地。”
阿紫无声地垂下了眼帘,专心地择菜。
“阿紫。”石景熠轻轻地道。
阿紫便又抬了漆黑清澈的眼睛看向他。
“阿紫……”石景熠吐了口气,终是艰难开口:“我愿为你散尽姬妾,只心悦你一个,你…你嫁与我,好不好?”
阿紫迅速地垂下了眼睛,一双纤秀的手在篮子里拨来拨去。
片刻,她低声答道:“不好。”
只有片刻,石景熠却好像等了很久。
他死死压住胸口泛上来的疼痛,把眼睛看向天空。
他忽然笑道:“唉,你想什么美事儿呢?爷今天太无聊了,拿你寻个开心!
你看你那别别扭扭的样子,都快把爷的眼泪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终于牵动了伤处,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迅速擦去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阿紫看到他触动了伤处,想去搀住他平复一下,他一把甩开阿紫的手臂,又引起一阵疼痛。
他也顾不上,倔强地用手指了阿紫笑道:“你看看你,爷怎么瞧得上你,要胸没有胸要屁股没有屁股。爷怎么能为了你舍弃爷的那些美娇娘!望月!”
望月闻声赶了过来。
石景熠便大了声音嘱咐道:“去把贞儿找来,爷想她了!叫她来好好伺候伺候爷!”
望月诧异地瞧了瞧阿紫。
阿紫不语,低头把地上的菜篮子提起来,自去了厨房准备晚餐。
石景熠红了眼睛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对着望月吼道:“去啊,戳在这干什么!”
说罢又牵动了伤口,小脸疼得惨白,一顿呲牙咧嘴。
望月连忙点头称是,出门去了贞儿的院子。
贞儿正和丫头采月在院子里绣鞋。
她是属于那种端庄贤淑的小家碧玉,一张鹅蛋小脸,两条柳眉下一对水汪汪的杏眼。
这庄子里,只有她和意娘的绣工最好,意娘人又和气,以前两个人常在一起绣活计。
虽然对比起来,意娘得到的恩宠比她多得多,贞儿也不是不嫉妒的。
但是她是很能开解自己的,毕竟意娘长得比自己漂亮,人也比自己风情。
好在庄主待自己也不错,三不五时的她出去,见到庄主了,庄主也不曾冷落过她。
后来想不到庄子里出来那档子事儿,她先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温柔和气的意娘居然会杀死了晚晚。
她一忽儿想到,自己和意娘平时走动得那么近,竟然看不出来意娘那么狠的心。
一忽儿又后怕,还好自己平日里不爱出风头拔尖儿,否则没有晚晚,意娘会不会下手弄死的就是自己?
一忽儿又觉得,和意娘呆着好歹也有个伴儿,现如今只剩自己,孤零零的每天只能和丫环坐在一起……
她这么乱七八糟的思绪也没人开解,忍不住大病了一场。
病在床上有些日子了,也没见庄主来看过自己。
她以为庄主又走了,没有在庄子里。
派了采月看看去,采月却道:“姑娘,你在病中不知道,庄主有了个放在心尖子上的新欢,整日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的人连眼皮子都不夹带一眼,哪里还顾得上姑娘你。”
贞儿怔住了:“新欢?可是庄主从庄子外面新带回来的?”
采月翻了个白眼儿:“庄主都没出去,怎么能从外面带姑娘回来。这个人就在咱们庄子里…”
“那么…”贞儿苦涩地说:“是莲荷吧,听说她会跳舞……”
“哎呀我的姑娘,都说是新欢了,也没莲荷什么事儿。就是那个庄主院子里的丫环阿紫!”
“阿紫?“贞儿想起来那个瘦巴巴的丫头,什么时候看见都是垂着头,一副又老实又胆小的样子:“她如何成了庄主的新欢?”
“谁能看出来她有那么多的心机。”采月的声音里既有嫉妒又有鄙夷:“在厨房烧火都能勾搭上庄主,让庄主把她弄到自己院子里去了。
据说还往脸上糊了黄粉故意扮丑,然后把脸洗了往庄主面前一站,庄主一看她变漂亮了就喜欢上了。”
“想不到这个阿紫,竟是有这般手段的人。”贞儿蔫蔫的靠在枕头上,泄了气。
“何止是有手段,你何时看见庄主独爱一个过?庄主不单没见你,这段日子你可看见庄主见别的姑娘了?”采月道:“我看呐,这个阿紫不知道是个什么变的狐媚子,把庄主迷得神魂颠倒,以后怕不得要她做正头娘子!”
“采月,你不要胡说!”贞儿只觉得胸口一顿绞痛,忍不住捂了胸口倒下去。
采月连忙住了嘴,给贞儿倒了一杯水,扶了她慢慢躺下。
由此她又病了一段时日,慢慢才好了起来。
庄主不在,她便日日守在屋子里做些衣帽鞋袜,一些给庄主,一些给自己,还有一些给了童妈妈。
前些日子听闻,庄主回来了,还受了重伤。
她心里十分惦记和着急,收拾了好多最近给庄主做好的衣物,想过去看看。
但被望月拦下了。
庄主不见任何人。
她没有办法,只得又回了自己的院子来,安安静静地做她的衣裳绣她的花。
当望月来到她的院子里来对她说庄主想要见她的时候,她非常吃惊。
望月催促着她去,她又满心掩饰不住的欢喜。
采月也兴高采烈的忙了起来,给自家姑娘找了件桃红的春衫,配了条同色的榴仙裙,锦缎的腰带子一垂下来,姑娘丰韵的身形就多了几分飘逸。
头发绾了秀美的如意髻,别了个简单的燕子衔泥钗,贞儿饱满的额头下那张小鹅蛋脸儿更见光洁可人了。
她又紧着把最近做给庄主的衣帽鞋袜翻来翻去,挨着个儿的重新查看了线头有没有剪干净,哪个上面有没有漏掉的绣花针,方才仔仔细细地打了个包袱,让采月背了随着她去。
望月耐心地等在一边。
她看了贞儿忙忙碌碌地准备这个准备着那个,只替她感到心酸。
她又不傻,早看出来庄主的一颗心,除了阿紫谁都容留不下。
叫了贞儿去,恐怕也是因为和阿紫生了气,随便叫了个人,气气阿紫。m.χIùmЬ.CǒM
可怜贞儿欢欢喜喜,隆重地打扮了半天,只怕庄主都会视而不见。
包括她费劲心思准备的这些衣裳鞋袜,庄主也不可能会看在眼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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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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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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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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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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