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便走马上任,在嘉陵关一守就是守了十多年。
这日子一安稳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也没那么激昂了,虽然也手握重兵日日操练,但心态却不尽相同了。
在边关之时一心报国,和夫人万氏门当户对,因为一年见不上几面,感情也说不上好与不好,他也没去琢磨女人这些事儿。
后来回了嘉陵关,夫人挺贤惠的,家里的姨娘通房都是夫人给准备的,他只管笑纳便是,多一个少一个的也不上心。
三年前有一天,他在城里微服出游,看见有人家办丧事,排了队伍正在出殡。
前排鼓乐手开路,吹吹打打的听起来好不热闹,拨开人群近前一看后面送葬的人却稀稀拉拉少的可怜,也看不到什么孝子贤孙哭灵。
他也和寻常百姓一般,挤在人群里边瞧热闹边听人们议论纷纷。
有知情的界比邻右就说了,那丧事的主家,是个开油坊的小商户,人们都管他叫张大麻子。
听说死去的那位是张大麻子媳妇,得了暴病忽然就死去了,因天气炎热存不住尸体,昨晚死去今天就要发埋了。
又有人说了,这媳妇多大岁数了?
好事儿的界比子答说三十多岁。
人们就有疑问了,说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孝子贤孙送灵,难不成是没有生养?
又有天齐国好邻居答说有个十六岁的姑娘,却也不知为何没出来送灵,许是在家里哭晕过去了也说不定。
众人正啧啧叹息着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从巷口子里跑出来一个披麻戴孝鞋都没穿的娇俏女孩儿,后边还追了个有些姿色的青年少妇。
那少妇追到巷子口一看人多,又仓皇地折身缩回去了。
那姑娘跑到棺材前扶棺大哭,死活拦住送葬人群不让出殡,说她娘亲死的蹊跷,要求报官开棺验尸。
有个高个子男人,白脸皮上带了几颗麻子,想必就是人们说的张大麻子,神色慌张地扯住了她,让她赶紧家去不要在此混说。
又点头哈腰地和众邻里解释闺女伤心过度,有点失心疯。
女孩儿不依不饶,抓住抬棺的杠子死活不让走,张大麻子眼珠一瞪一把薅起她将她掼在了地上,手一挥,鼓乐声起,队伍继续前行。
女孩儿身娇体弱,这一掼之下她便站不起来了,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
这女孩儿一身洁白的蓑麻,俏丽的一张小脸儿上全是泪水。在泪水的浸润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发的清亮,红扑扑的小嘴唇也越发嫣红,莹白的小脸儿上也哭出了淡粉色的红晕。
李圭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梨花带雨,什么叫做我见犹怜。
这些都是他少年时学过的成语,却从未想过用在哪个女人身上会如此贴合。
他看见这个少女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成语。当时他已经四十八岁了。
就在半百之年,他忽然尝到了心动的滋味,这棵老铁树忽然就开出了一树一树的花儿。
后续的事情哪还能有别的发展,当然是李圭伸手截停了送葬队伍,叫手下去将嘉陵县令找来彻查此事。wWW.ΧìǔΜЬ.CǒΜ
嘉陵县太爷一听都督大人吩咐,哪敢怠慢,分分钟就坐着小轿子颠来了,着官差将张大麻子锁回官府审问,又运了死去的张大麻子媳妇儿回去,交由仵作仔细验看。
这一查可就查出问题来了,张大麻子的媳妇儿别的外伤没有,独独胸口黑紫一片。
刑房马上就给张大麻子套了个手夹子,拧上劲儿给张大麻子夹的狼哭鬼嚎的,一刻钟不到全招了。
原来张大麻子这媳妇姜氏与张大麻子是同村人氏,二人自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
长大以后双方家里看出来二人互有意思,就张罗着给二人定了亲成了婚。
婚后张大麻子学了门榨油手艺,先是走街串巷做了个卖油郎,卖的年头长了手里就积了些银钱,在城里买了房子又开了间油坊。
油坊开起来以后生意还真不错,张大麻子手里富余起来了,心思也活络了。
媳妇姜氏年轻时候长得是不错,可是眼下也算是半个黄脸婆了,最重要的是她只生得一女之后,就再没有过孩子。
张大麻子的油坊生意日见红火,照这么发展下去将来也能当上半个员外了。
乡下稍微有点余粮的人家有妻有子的还能纳个妾室呢,自己有家有业的哪能把这财产都给了闺女做嫁妆,必须得找个妾室给生个儿子好继承家业香火。
姜氏这娘们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肯给他张罗,他索性自己花了银子买了个小妾。
这个小妾梁氏仗着年轻还薄有姿色,惯会撒娇撒痴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呢,张大麻子就把她疼得跟心尖儿似的。
女人都是嫉妒的,尤其是当她爱的男人被别人分享以后,很少有冷静的,多数都会歇斯底里。
姜氏眼巴巴地看着一心一意过了十多年的男人找了个小的以后,拿着人家如珠似宝的疼着,而自己却成了死鱼眼睛,一天天的对自己待答不理的。
姜氏嫉妒疯了。
张大麻子在家的时候她不敢,怕张大麻子揍她。张大麻子一出去了,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儿,姜氏多吃口饭她讥讽人家是家养的猪,姜氏换件衣服她污蔑人家这是打算出去卖,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自己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这个小娼妇消停了。
梁氏自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哪还能让她欺负去了。
嘴皮子比她还利索,一口一个老虔婆我要是猪你就是猪养的,我要是出去卖你就是养汉倒贴的。
挑起战争的是姜氏,最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还是姜氏,梁氏嘴皮子上一点亏都不肯吃,姜氏自然占不着便宜。
梁氏没受着委屈也懒得跟张大麻子告状,一天天看着姜氏吃瘪她心里还挺痛快。
可是姜氏没占着便宜,日子过得更憋闷了。
恶性循环,姜氏第一天没骂舒坦第二天继续,第二天被骂惨了第三天找补,第三天没找补回来第四天加油,第四天油没加好第五天再接再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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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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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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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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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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